温玖顿时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怎么?你家王爷在外面养了外室?怎么不接进府里?那女子的身份见不得人?”
短短时间内,温玖就有了一系列猜测,并很快成型。
赵亥苦笑不得,“当然不是,王爷若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委屈她。但这……属下实在是不方便说啊。”
温玖平静地合上了账本,“王爷有让你封口吗?”
“这倒是没有。”
“那就告诉我,主帅不在,副将接手,这是我的命令。”
赵亥还在迟疑。
“军中不尊将令是什么罪名。”
“斩!”这下子赵亥没有半点迟疑,脱口而出。
说完就对上了温玖似笑非笑的眼睛,然后选择老实交代,“都是以前跟随王爷上战场的老兵,有的是残疾了,有的是无家可归了,还有的是老得动不了了,王爷爱民如子,就都收拢起来了,给口饭吃。”
说完,他心下有些忐忑,这些人生活水平并不算高,但在庞大基数的加持下,开销几乎比得上一个亲王的俸禄。
温玖的关注点是:“如此收买人心,陛下没意见?”
赵亥一呆,傻乎乎道:“也就一千多个老弱病残,怎么会邀买人心呢?”
温玖一直以为自己的政治素养够差的了,但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差。
“罢了,但是王爷去过边境吗?只在境内剿匪也会有如此大的伤残?!”
“!!!”
赵亥怒了,“胡说八道!京城十六卫哪个没去边境驻守过?!没有阵前斩首之功,此等废物,王爷又怎么会收留养老?!你不懂就不要放……厥词!”
梅须身为贴身大丫鬟,立刻出声呵斥,“赵亥!放肆!”
温玖再次承认错误,“是我的不是,那,你们王爷也去过北疆?”
“那是自然!”赵亥傲然道:“王爷去过北疆三次,阵前斩首三十九级,斩杀可汗(北边敌国名称)大当户一名,否则,就算是恒王,军中将士也不会服!”
“哦。”温玖冷静的继续下一个话题,“王府现在有多少人?”
赵亥一腔炫耀的心思顿时歇了菜。怒视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个数字。
但他很快就被哄好了了,因为温玖的下一句话是:以后这些人的月钱都涨五成,钱我出!
赵亥觉得膝盖有点软,他在这一刻被金钱折服了。
温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后院归我管的期间。”
赵亥瞬间又冷静下来了,感激之情消了大半。
既然是后宅的手段,那只能证明这人手笔比较大,与其他的无关。
看完账本,温玖就是一个感觉——贫富差距太大。
整个王府二百多个仆人的一年月钱,比不上正院一个月的开销。
甚至加的月钱对温玖而言都不算什么,更别提王府了。
梅须倒是有点心疼,“您现在把钱都发了,感激自然是有,但也太贵了,不划算。”
“我开心啊,还不划算?”她偏过头,神采飞扬。
兰叶忍不住傻笑。
温玖走至屋外,外面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君子和而不同。”
……
之后的一个月,梁洲没有再回过王府,温玖慢慢梳理了一遍王府内院,揪出了几个贪污分子,但都不严重,只是打了一顿了事。
在恒王妃身体好转之后去正院见过一次——呼吸急促,嘴唇发青,头发稀疏枯黄,确实不是长寿之相,看上去瘦小得很,说话也细声细气,没有架子,就连身边的嬷嬷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让温玖升起来的战意消弭无形了。
甚至还亲自炖了一盅鸡汤送过去,她的厨艺只能算普通,炖之一道在这里已经登峰造极了,因此鸡汤只能算作一点心意。但林婉龄似乎挺感激的,派人送来了两支珠钗和一盆养在她房里、浸润药香的芍药。
本来还应该去拜见太后的,可惜梁洲不带着,她轻易还进不了宫。
鸡汤喝了两次,又送了一份羊肉汤过去,正院与她这东院的来往便多了起来。
因羊汤做得多了,也给荀公的院子送了一份。
下午的时候,荀赋就端着盛汤的罐子过来道谢了。
小孩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不能当娃娃对待,所以就被请到了书房看茶。
温玖的书房是第二间收拾的屋子,现下的书不多,但已经放置好了七八个书架,虽然现在是空的,但她未来一年的小目标,就是把它们都填满。
颜氏乡野出身,数代读书人积累下来,也就放了半个书架,对此,荀赋自然是看不上的。
荀岑寂曾高居太傅之位,乃文官之首、大楚文宗,他一声令下,颜家十辈子的积累都赶不上。
因此温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荀赋以一种比较微妙的表情看着她那些宝贝空书架。
“檀木为书架,阿姐真的好气派。”
温玖自然没错过荀赋眼中的调侃之意,淡淡道:“这是怀化大将军何争鸣送来的,谢我兄长为他扬名——主干都送到祖父屋里了,余下一点边角料,我才要过来做书架,书籍教化众生,便是以黄金为架又有何不可?”
荀赋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刚才只顾着奚落,忘记这人有个诗名满天下的兄长,就算只有那两首诗词打底,颜家也并非是胸无点墨的门户,至少,他没有资格鄙夷。
一直晶莹剔透的玉盏放到了他面前,袅袅茶香散开。
温玖神色如常,“我亲自炒的茶叶,喝喝看,好喝吗?”
荀赋狐疑的端起茶杯,不太相信刚刚她明明形势大好,却轻易的偃旗息鼓,轻抿一口,“还行,就是味道很淡。”
“煎茶太难做了,所以我这茶只以开水冲泡,入口虽苦,却有回甘。”
茶叶中本就蕴含着深刻的人身道理,荀晋立刻脑补出了一道阅读理解大题。
“你是在告诉我,我虽年幼坎坷,但未来还有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