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人一起参加宴会,但一入场,梁洲就把温玖丢下了,自顾自的伺候在薛意的身边,引得一众大小官员侧目。
一直到时辰到了,宦官和宫女来领着众人入座,梁洲才依依不舍的从薛意身边走开,牵着温玖的手入席。
于是众人的视线离开薛意,从善如流的转移到了两人牵着的手上。
温玖老脸一红,想甩又没甩开,再次觉得梁洲是想干掉她这小妾,娶一个新的。
对面林婉龄的母亲张书雁女士已经不顾形象的向她掷了七八个眼刀了。
没想到更坑爹的还在后面,梁洲的位置自然是最前面,因为温玖是陛下开了金口要一起来的,所以梁洲与王妃的位置后面给给温玖留了一个稍后的几案。
王妃不来,恒王殿下独占两个位置也就是了,况且不是所有的宴会都要带夫人过来的,比如说肖临这个鳏夫,肯定是不能的。
众目睽睽之下,梁洲牵着心爱小妾的小手,拉着她一起坐在了左一的位置上。
温玖:“……”MD,这狗东西要害我!
此刻她已化身箭靶,迎接四方来箭。
如果不是今天要迎接外使,估计当场就要有人怒斥她僭越了。
众人坐定后,皇帝才携着太后、皇后以及新出炉的太傅荀岑寂出场,温玖低眉垂目跟着众人行礼,恨不得缩成一小粒。
幸而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荀晋都是沉得住的人,只有崔氏皇后沉不住气瞪圆了眼睛。
感谢丘林明渊,转移了矛盾——温玖突然觉得丘林明渊没那么可恶了。
如果没有他,今天铁定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
但她很快就被打脸了。
丘林明渊给皇帝行完礼,又跟文臣呛了几句,可谓是左攻右挡,完全没落下风。
文武双全,是个人才。
皇帝神色没变,但场内有些官员就挂不住笑意了。
温玖名不正言不顺的坐在这里,低眉顺眼的给梁洲倒酒。
她现在有了身孕,酒不能喝,茶也不能喝,连端着茶杯装样子都没道具。
丘林明渊刚刚用十分粗俗的语言逼退了一位末席的翰林院编撰,歪理层出不穷,偏偏辩驳不得。
然后调转枪头直指女眷,换成了轻佻的语气,“今日你倒是端庄了许多,不似前日里衣衫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玖看。
语气暧昧轻佻,言辞更是引人遐想。
她暗叹一声,丘林明渊确实有点聪明。
——对待翰林文官言语粗鄙,对待女眷语气轻佻,对待高官贵胄又言辞如锋、寸步不让,各种状态切换自如,完全没有大楚百官居高临下的架子。
可惜温玖如今也是一样了,她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宣泄怒气,只是也不能放过他就是了。
“若那日妾身少些顾忌,应该让人直接把王子殿下从马上拽下来,扔在地上!”温玖言辞如锋,脸上却笑吟吟的,“妾还以为只有酸儒书生会只言片语解读圣人之言为己所用。”
“那日,王子纵马于闹市,视我国百姓若草芥,幸而并无惨案发生,今日,您旧话重提,行得却是后宅女子离间争宠之事,有损贵部颜面啊。”
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大楚官员的养气要远胜可汗部蛮夷的,适才丘林明渊舌战群雄,大楚官员最沉不住气的不过是脸色发青,而如今,可汗部跟随的部属几乎就要拔刀了。
大楚高官仍是面不改色,底层官员则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点喜色。
丘林明渊脸色也发沉,“不过戏言而已,夫人何必如此言语侮辱。”
很违和!
他似乎气极了,但言辞仍然克制。
只有冒火的双眼透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温玖双眸一眯,突然一笑,“说句不客气的话,您真的不像一个草原人,说话习惯像我等汉人,您有几位汉人老师啊?”
“三位,怎么?”
“妾身并非笑话王子学习别国之法,只是草原人赖以生存的并非儒家书籍,您这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温玖言辞充满了侮辱与嘲讽,但表情和语气都诚挚无比,“圣人教诲仁义礼智信,只有穷极无聊的酸儒才会把口舌之争当成正统,再者,口舌之辩当是纵横家的本事。”
“阿玖,慎言!”对面的荀晋一个眼刀立刻就飞了过来。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是朝堂的唯一的声音,除了儒家,都为异端。
“哎呀,我又不是官员,说话随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老师你就不要管了。”
荀晋老脸一青,皇帝笑意吟吟制止了他,“荀公,小辈意气风发的时候,你就别扫兴了。”
温玖展颜一笑,“老师就是脾气不好,陛下别生气。”
荀晋:“……”太孝顺了,他不是很能笑出来。
皇帝哈哈一笑,道:“你继续说吧!”
温玖得了令,不免有些兴奋,继续跟丘林明渊兜售自己一套奇奇怪怪的理论。
“王子想学我中原之法不难理解,只是大楚国情与可汗部的不同,无论是大楚还是中原任何一个国家的治国方略,都不适用于草原,殿下寻错法子了。”
居高在上的态度最令人讨厌,尤其当被评判的人没有足够的智慧去辨别的时候更甚。因为他会怀疑从前所学所思是否正确,从前的努力是否就白费了。
丘林明渊冷笑,“我确实是想向中原学习治国之法,但如何学习、学习多少岂是你一女子可以评判的?!”
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温玖早就能免疫了。
“您说得对,我一介女子,不懂朝政,说错了还请王子莫要怪罪。”
“中原与草原几百年都在相争,这不是大楚与可汗部的事情,是天然的竞争关系。只是王子殿下好好思量一番,中原朝代或有更迭,但一直都是华夏民族的天下,而……昔日的赫赫威名的大匈奴何在啊?”
“可汗部是不是想要真的和平我等不知道,但大楚求和之心情真意切,只希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