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少年果断拒绝，转身要走。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敬酒不吃罚酒，你不去，我就把你晚上偷偷来御花园哭的事撒播开，看你怎么做人！”燕冰荔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他的把柄，得逞地笑起来再次威胁道：“宫人私自来御花园这罪可不轻，挨板子都是轻的，你可要掂量好哦。”
“哦？姑娘蒙面而来更像贼人，我要是此刻大喊…你当如何？”少年泰然自若，不惧威胁，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喊啊，我跑得快，天下没人能抓住我。”她语调骄傲，顽劣地笑着，如一只傲娇调皮的狸奴。事实上，她的轻功确实数一数二。
“你很关心燕将军的生死，要不重新找个人问，何苦为难我？女侠不是欺软怕硬吧？”他眯着眼打趣道。
“你……你才欺软怕硬呢！”这个词仿佛踩到她的雷区，怒气上升又吵不过他，竟耍起小孩脾气，狠厉地往他腿上摔去一鞭。
少年欠身闪避，面上却渐露厌恶。
此女子甚是无趣，泼妇！燕家大小姐正如传言，善恶不分，嚣张跋扈，要不是有显赫的家世庇护，恐怕早死几百遍了。
“本小姐的鞭子还没人敢躲！”见他躲避燕冰荔气更甚，提手又来一鞭，比之前更快更狠。
电光火石间，少年只好伸手拽住鞭子，与她僵持不下。
我去，好深的内力，鞭子竟然动弹不得。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诡异凝重，他们知道僵持没有意义，默契地放开了手。
看来打不过他只能智取了（父亲大人坚持住）。
“嘿嘿，大人刚才多有得罪，是我不懂事。望大人海涵。”燕冰荔倒是脸皮厚，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竟秒换一张笑脸。
此女子擅长变脸，可怖！
“不敢。”少年深觉此女子不简单，思量片刻，竟话锋一转，“陪你去也未尝不可，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快说。”她面露欣喜，眸子亮起来，飞快答应道。
“这么爽快，不怕我为难你？”少年半信半疑道，心里直泛起嘀咕：她到底是假聪明还是真坦率。
“你不像这样的人。”燕冰荔倒是异常平静，缓缓开口。
不管她聪明与否，总之自己都不会像她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人是善变的，而她犯了低级错误……
“明晚戌时陪我放烟花，一切你来准备。”少年语气坚定平和。
这么简单？这就是宫人的朴素愿望嘛？
“深宫寂寞，乐意奉陪。”她灿烂一笑，然后熟络地拉着少年：“你可说好了陪我去御书房，不能食言。”
“当然，”少年面露嫌弃地拉开距离，冰冷说道：“我不习惯别人靠我这么近。”
“废话，走！”燕冰荔见不得别人矫情的样子，于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先行离去。
他们一前一后，如熟稔对弈的黑白两棋掠过棋盘，很快到了御书房顶。
榻上，两个中年男子已对弈许久。
“陛下，该您了。”燕兰熹遮不住满脸疲惫，甚至话语中气不足。
“白旗下得好，定睛之笔啊。”皇帝看似夸赞，又意有所指：“让朕不禁想起少年时爱卿的棋技无人能敌。”
“陛下谬赞，微臣的棋技和陛下比差得远。”燕兰熹下意识作揖，看似诚惶诚恐。
实际心想，皇帝老儿，棋上有花吗？老子连着看了两日，想敲打我就放马来，磨磨唧唧的。我想我闺女！
“对弈两日，将军还是如此油盐不进呐。”皇帝手持黑棋不紧不慢地说道。
“请陛下明示。”
“前几局胜负如何？”
“回陛下，微臣两胜十六负三平局。”
“这局谁胜算大？”
“回陛下，微臣胜算略大。”
房上的两人默默吸了口冷气。
“哈哈，你胜算大，为何现在屈居人下？”皇帝冰冷地盯着他，语气极尽轻蔑。
“臣不敢。”燕兰熹再次低头作揖，手指骨节攥紧微微泛白。
“有朕在一天，哪怕是棋你也得输。”皇帝俯身抬起将军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同时端起棋盘倒在他脸上，黑白棋子四散掉落，哗啦啦地响成一片，如同暴雨倾盆。
“这局朕胜！”皇帝不忘字字诛心。
房顶，燕冰荔脸色微白，无法忍受父亲受如此奇耻大辱，竟挣扎着要下来。少年眼尖手快，废话不多说，反手将其打晕。
这么冲动行事的大小姐，真让人操心。
于是少年背着她飞檐走壁，体力有点告急。她是猪吗？今晚真倒霉，她要不是燕家大小姐真想刚才一掌拍死。
一个时辰后，海棠苑空地内，“你醒了。”少年淡淡地瞥一眼，躺着的女子正缓缓坐起来。
顷刻燕冰荔感到脖颈处钻心的疼：“哦……好疼，你刚才是不是把我打晕了？”
“我那是……”还没等少年解释完，她插入，语气竟不似之前急躁，反而有些懊悔伤感：“多亏你，我下去事情更糟糕。”
少年诧异道，她挺有自知之明……
她难得打开自己的心扉，不知是不是父亲遇险的事刺激到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冲动后都会后悔。真希望自己以后的决定都是好决定。”
“忠于自己就是好决定，哪怕都认为你会后悔，偏要不后悔给他们看。”少年眼含偏执，大有一条道走到黑的架势。
“小小年纪就大道理一套套的，不过我爱听。”燕冰荔笑着应和，想起什么又突然急躁道：“对了，父…将军还好吗？”
“回府了，一个时辰前皇帝就放他离开了。”他仍没有揭穿她的身份，平静地道出实情。
“好，回来就好。”燕冰荔深吐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风中有海棠的香气，甜甜的，两人顺着美景席地而坐。
“你为什么哭啊？”燕冰荔随口一提。
“没有饭吃，还天天做粗活。”少年语气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