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木兰秋狄终于迎来了尾声,照例皇帝要宴请蒙族贵族及使臣等人。
凌悦公主起个早描眉画眼,傅粉施朱,紧接着赴约,正走着路旁草丛里蹦出个俊朗男子,事发突然稍稍愣了神,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卫家小公子卫玖。
而他一见到她情绪激动,眸底泛起柔光,斟酌着,轻声问道:“公主,近日怎么没来找在下?”说完整个人稍显局促,兜着圈快速有力地拍了拍附在华服上的杂草,动作异常滑稽。
“不得空,你来干什么?”她凤眸一凝,冷漠开口。他怎么这么狼狈,满身杂草尘埃,远不如初见般耀眼夺目,此刻正满眼爱意地望着自己,卑微讨好着,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想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来必经之路堵着怕是一辈子与公主说不了一句话。”他平静地阐述出理由,眸子似有悲伤,见她态度冷淡,不死心地再次发问,“在下日夜思念着心悦着公主,公主为何突然有意躲着在下?”
“心悦?本公主从来不知道心悦是什么感觉。”她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冰冷地说道。方才说起这话她下意识地想到董应廷,心竟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公主,可是在下做错了什么?”见她还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他竟有些失控地扶住她的肩膀,沉声质问着。
她流露出的眼神百般嫌弃,可曾经她的眼睛里溢出的分明是喜欢。
见状她身旁的丫鬟严声提醒:“卫公子,别失了分寸!”
听到提醒他只好放开她。
她嫌弃地白了一眼,没有搭话转身要离开。
“别走。”见她要离开,他竟下意识地拉住胳膊,不想她就此不明不白地走掉,倒枉费了今日一番心机。
几次三番的拉扯使她逐渐怒气上升,正要发作,身后响起一个阳刚且充满磁性的声音:“放开!”
她侧过脸,一个穿着蒙族贵族华服,身材高大的精壮男子挺身而出,用力地扯开卫玖的胳膊。卫玖顿时吃痛松开了她。
他冷眸抬起,目光似刀剑锋利,冷冷吐出:“不想死就滚。”
卫玖见此人身份尊贵,体态强健,心想也许是蒙族贵族得罪不得,更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故作害怕,急忙离开了。
“多谢。”说着她默默打量起他,是极具男人味的异域长相,小麦色的肌肤,五官硬朗,特别是鹰钩鼻高耸入云,深邃眸子似黑曜石闪亮,发微卷,额前留着一小嘬,更显神秘迷人。
他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言语,静静离开了。
她想,此人行事倒是稳重。
男子走出很远后,悄悄向身边的侍卫打听:“刚才的女子是谁?”
侍卫回答道:“她是秋美人的独女,凌悦公主。”
他回想起刚才泼辣多情的凌悦公主,她有着草原女子的刚烈洒脱的性格与妩媚性感的身材,又不似草原女子皮肤粗糙,脸蛋荡漾着高原红,中原女子肤若凝脂,婀娜多姿,惹人疼爱,这两种特质综合到一起,他简直无法抵抗,看一眼便甘愿俯首称臣。于是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娶她回草原,做自己的女人。
凌悦公主准时赴约,刚入席便一眼看见方才解救她的男子,在对面坐着,两人对视一秒又瞬间移开。看他的气派与位置,应该是蒙族贵族了,只是从未见过他,不敢确认。
片刻后,皇帝入座,宴席开,桌上瞬间布满数不清的美酒佳肴。
对面的他起身行礼,敬酒贺道:“天恩浩荡,蒙族子民甘愿臣服,唯陛下马首是瞻。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
“哈哈,爱卿远道而来,尽兴为之,不必拘于礼节。”皇帝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假意客套道,与他一饮而尽。
“是,陛下。”他缓缓坐下。
“今年你的父兄因何缺席?”他垂眸着,慢慢夹起碟子里的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父兄政事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望陛下谅解。”他规规矩矩地应答。
原来他是蒙族可汗的二儿子赫连晧景。
一旁的蒙族使节看准时机,上前恭敬开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望陛下应允,蒙族欲求娶嫡公主,以修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
闻声宁安公主身子一顿,止不住颤抖。听闻蒙族是蛮荒之地,寸草不生,蒙族人野蛮嗜血,自己金枝玉叶、养尊处优,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这……嫡公主年龄尚小,日后再商议吧。”皇帝随意搪塞道,面上有些许为难。
“陛下,不必忧心,此事不急于一时。”赫连晧景见状抚慰道。
稍后舞姬上台助兴,君臣推杯换盏、谈笑自若,宴席达到高潮,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出现过。
一个时辰后,宴席结束,皇帝与赫连晧景席间相谈甚欢,起了兴致一同打猎。
猎场内,皇帝驰骋着追逐猎物,一边专心致志地弯弓狩猎,一边尽量故作轻松地试探道:“爱卿,此次怎么突然谈及和亲之事了?”
“回陛下,臣的父亲年事已高,膝下只有大哥和我,谁迎娶嫡公主方可接任蒙族可汗。”他果断选择全盘托出,接着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他知道哪怕不说,皇帝也能轻松探到,倘若此时说谎,日后必生疑心。
“哦?这倒是有意思。”皇帝不冷不热地说道,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击毙一只狍子,心想嫡公主可不是边陲小族能肖像的,这蒙族近日胃口颇大啊。
见皇帝脸色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他只能硬着头皮,话里有话地暗示道:“日后赫连晧景的前程得多倚仗陛下了。”
“自然,蒙族上下朕都会照拂。”皇帝礼貌地笑着,表情讳莫如深,故意没有读破其中的潜层含义,似乎表示自己不会插手蒙族内斗中。
蒙族内斗对梅国有诸多好处,何不坐收渔翁之利呢。
另一边燕冰荔和梅棠结束宴席后,直奔附近新兴的蒙族集市。在猎场附近,有些蒙族小贩看准生财时机售卖些蒙族特产给王室,即使价格不菲,依然供不应求,继而从中狠狠赚上一笔。
路上,燕冰荔止不住担心,反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