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一一早,怀瑾和文均吃了早饭,把大大小小的包裹搬上把车,留李叔看家,带上元冬和望秋,踏上了行程。
元冬负责赶车,望秋身手好,在后面骑马,注意着周遭情况。虽然是太平盛世,毕竟随身带了不少贵重物品,还是小心为妙。
车内,怀瑾清点着物品,文均手里抱着汤婆子,头抵着窗口,不时往外张望,许久没有出过远门,又是回娘家,叫他怎么不激动。早上连饭都没吃多少呢,可谓是奇迹了。
近来怀瑾有意引着文均玩闹,不给他太多独处空间,文均的心思变不那么放在吃上面了,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脸仍是肉嘟嘟的,腰身却没那么臃肿了,按照原身形做的衣服,如今有些宽了,倒是别具一番风味。
除去要给怀瑾娶侧室这件事,现在大约是文均成婚3年来,最愉快的时光了。不愁吃穿,妻主又待自己温和体贴。文均想着便拉了怀瑾的手过来,给她暖着,眼里都是笑意。
天寒地冻,水路都结冰了,只能走旱路,绕来绕去,绕了3天,到总算是到了文均娘家所在的村落,看着熟悉的道路越来越近,文均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攥着怀瑾的手,激动地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大约是近乡情窃吧。
“脚都冻麻了,要不要下来走走。让元冬他们先去通报,我们慢慢走过去?你大约也想再走走幼时常走的道路吧?”
“嗯。”怀瑾说中了文均的心思。
于是两人下车,牵手慢慢走着,文均指着旁边的田地,“这块地以前是我家的,春天里,我经常和父亲一起来拔草,傍晚一起回去,太阳慢慢落下,粉红色的云彩真好看,落日看着也大,我常觉得太阳是颗大樱桃。”
“樱桃?有趣。”
“不过我父亲又说太阳里面住着太阳公公,天晚了,他拉上了红色的窗帘,所以太阳才会那么红呢。到现在我看见落日,还是忍不住看呢,明知道是胡我的话。”
“我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她说,太阳公公一睡觉,狼就来了,我一看太阳要落下,就腿软。”
“哈哈,想不到你小时候也这么胆小,我还以为你们女人什么都不怕呢。”
“小孩子嘛,都是胆小的。你刚才说这块地以前是你们的?后来为何不是了。”
“后来去镇上开店了,顾不上田地,就卖了呀。不是去镇上开店,就遇不上来我们镇上买皮货的媒人,我们就遇不到了。想想看,婆家和娘家真是离好远呀。我少年时以为自己会嫁到邻村呢,谁知道嫁这么远。”
“姻缘天注定呀,你没听说过西哥画眉吗?”
“那是啥?没听过”
“都是些野书。”怀瑾耳语道,“改天晚上,我讲给你听。”
文均心里又是羞涩又是甜蜜,悄悄往怀瑾身边贴了贴。
远远地便看见母亲,父亲,和姐姐在路口等着,文均小跑了两步,停下整理了下斗篷,向家人挥了挥手,携怀瑾一同走去。
母亲和姐姐热情地招呼着怀瑾走在前面,父亲和文均慢慢地走在后面,文父不住打量着文均,见他脸上有肉,衣着光鲜,便知道过的不错,为文均开心起来。自少年时,父母便忙于生意,多余的精力也都放在长姐身上,文均与父母的关系并不算亲昵,但大约太近不见,往日零碎的温情时光便拼凑起来,彼此都都觉得十分亲切。
一行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一同向文家宅子走去。村落很少有外人来,于是邻里纷纷探身出来张望,先是见两个随送不断从马车上卸下贺礼,又见文家母女伴着一个衣着不俗的年轻女子走来,均哥儿跟在后面,皮肤细嫩,衣着光鲜,暗道均哥儿嫁了个好人家。
文均自小便是姐姐的陪衬,很少做主角,今日猛地被一众关注,虽是赞叹之音,也开始觉得如芒在背,不自然起来,然而内心仍是欣喜的。他向一旁扫视过去,一眼便看见多哥儿立在人群后面,冲他招手,唇语到”晚上见”。两人自幼相识,各种成婚后,多年不见,此时相遇,幼时的快乐记忆瞬时清晰起来,彼此都觉得亲切期待。
进了文家,酒席已经备好。文均和怀瑾还是新人,破例可以坐在一起,并不算逾矩。文母文姐坐在两人两侧,文父坐在下首,方便布菜,更换茶水。
文母道:“一路上累坏了吧?先趁热吃些酒菜,你父亲已经烧好热水,等撤了宴席,就去洗洗歇下。”
怀瑾忙向文母文父敬酒:“谢谢母亲挂怀,有劳父亲辛苦准备了。”
文父笑笑,点头不语。酒桌上,一向是男子不多开。
文母:“族里人总问,均哥儿嫁过去三年了,怎么也不见回来看看,我骂他们糊涂,不比他们的孩子嫁的进,你们山高水远,回来一趟舟车劳顿不说,我和你父亲也担心路上的安全。如今你们赶着年底回来为我祝寿,可见是有孝心的孩子。只要你们过的安稳,时时捎来书信一封,我们也就放心了。回来不回来的,没什么要紧,横竖我们身边还有你们姐姐姐夫。”
怀瑾:“母亲体谅,是孩儿们不懂事,一味只知道忙自己的琐事,又以路途遥远躲懒,如今年长几岁,方知父母之恩。自此逢年过节,一定多带文均回来看看,也叫父母少受相思之苦。”
文母文姐见怀瑾如此知礼又谦逊,带来的礼品又厚重,面上有光,对怀瑾是十二分的满意,席上频频劝酒劝菜,怀瑾也不扭捏,酒菜不拒,领下长辈的好意,女人们相谈甚欢。
席间族人也前来拜访,文父便起身添座,退去厨房加菜。文均和怀瑾对视一眼,眉目含笑,给彼此安慰。
怀瑾起身向各位族里长辈敬酒,客套。文均悄悄退下,回了自己出嫁前的房间,里面没怎么变过,只有床铺上多出来的喜被显示着主人身份的变化。
文均坐在窗前,翻着从前看的一些闲书。这里多不许男子读书识字,但是文父文母允许文均在师傅来教文姐读书时,隔着窗子在内间一起听,于是文均也认识一些字儿,便常常看一些闲书解闷。
正读着,突然听见后门有人叫:均哥儿?是多哥儿的声音。文均推开门快步跑去后门,打开门栓,多哥儿正冻得跺脚。“我带了花生酥和芝麻糖,”多哥儿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眼睛笑的弯弯的,“咱们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