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④
刚从清晖园出来，赫连小小就被府里的大夫人，赫连刘氏派人请走了。
“暻王府的余庆大人，送了一封信，说是，说是暻王给您写的道歉信。”
赫连小小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暻王？”
“阿，就刚才送来的。”
“这信，是大夫人让你给我的？”
画眉点点头。
“嗯。夫人听说您还在书房，就把信给了我，让我转交给您。还请姑娘出来，务必去怹院里一趟。”
“那，这信，这信是你叠成这样的，还是大夫人叠的？”
“是奴婢叠得。要不这么大封信，我也没地儿藏阿。”
小小点点头，把信封塞进胸口，贴身藏好。
“行了，我知道了。”
“这件事，除了你们两个知道，谁问都不许说，包括我阿爹阿娘，听到没有。”
画眉，连翘忙就应是。
“奴婢不敢。”
赫连大将军府，禧都院。可，出乎刘氏的预料，赫连小小前脚跨进禧都院，后脚，她的母亲林氏就来了。
“阿娘，您怎么起来了？”
林氏，温柔道：
“阿娘没事。也不能总躺着阿，出来活动活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人也清醒些。”
赫连刘氏，听见声音，赶紧出来，迎她们母女进正厅里，坐下。
“今天还晕么？我瞧着气色，倒是比昨天好多了。”
“让大嫂惦记了，今天起来觉得好多了。”
林氏，被刘氏扶着，慢慢坐了下来。
“自从宫里回来，我就病了，好几天没给母亲请过安，我这心里实在惦记，这不，刚从老太太院里出来，顺路也来看看大嫂。”
“这几天，辛苦您了。也多亏有您和大哥了。”
张妈妈布置好茶桌，就打发丫鬟们都出去了。
刘氏，见林氏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心虚，更多的还是心疼。可，有些话总得有人说，恶人也总得有人做，不是么。
“而今，咱们府里的姑娘，除了圆圆和小小还没定亲，其他姐儿们都已经出嫁了。”
“圆圆虽然是个庶女，却是知书达理，持重文静，这两年，跟着任大家学习，着实长进不少。不用人操心。倒是，这个九丫头……”
刘氏，边看着林氏脸色，边继道：
“有个性，主意正，寻常女儿爱的她一样不爱，女红针线更是碰都不碰一下。”
小小刚伸手去拿葡萄，冷不防被突然点名，心虚的缩回手，颔首低眉，端端坐好了。
赫连刘氏，挑了一颗最大最圆的葡萄给她。
“小小，大娘就是想问问你，除了骑射、拳脚、书法和白案点心，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小小举着举着葡萄，认真想了半晌。
“要不，我就学经济商务罢。”
“白案点心呢我是真心喜欢，大娘，您就让我继续跟着徐大娘子学罢。”
“老话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要真心想学白案倒也不是不行。”
刘氏，循循善诱道：
“但，小小，你能告诉大娘，你为什么突然想学经济商务了么？你，你不是最讨厌看账本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嘛。”
小小，低着头，偷偷看着林氏。声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暻王仗义疏财，人又风流，成亲后，免不了暮翠朝红……”
赫连林氏，抬手狠狠打了女儿后背一巴掌，刚才还纸白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你胡说什么呢！”
刘氏，忙过去护住小小。
“弟妹！有话好好说。”
小小被打疼了，却没有躲。
“一朝天子一朝臣。”
“阿娘，山雨欲来，树大招风，这关口，咱家若不能在这皇城根下，落地扎根，开枝散叶，岂不等着让人秋后算账，连根拔起么？”
“暻王是不是什么良人，可怹是王子，是王后生的嫡子，是瑄王殿下的亲弟弟，安乐公主的孪生哥哥。”
“是，我是可以收拾行李，远离京都，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尼姑庵一住，超然世外，再大的风雨也吹不着我，淋不着我。”
“可祖父伯父呢？我阿爹呢？我哥哥姐姐们呢？”
赫连小小说到激动处，哭道：
“阿娘，您付出半生精血生养我一场，一口奶一口药喂我长大，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您被逼死？饮鸩能止渴，□□能救命。”
“阿娘，您想想我哥哥，想想阿爹阿！”
林氏，单手撑在桌子上，也哭得心碎。
“弟妹，我知道，你和七弟就小小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疼的和眼珠子一样。可，你也看到了，小小的婚事，陛下和娘娘早有属意。”
“不是暻王也是公侯，不是公侯也是伯爵，总不可能跑出这几个皇亲国戚。暻王，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而今……”
林氏捶着心口，声嘶哭道：
“大嫂，不是我寡恩少义，有己无人。”
“可，您也是女人是母亲，心里明镜，这女儿嫁人就好比转世投胎，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家里姑娘那么多，无论嫡庶，个个姻缘美满，平安富贵。”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小小的命这么苦阿！”
“阿娘。”
小小心疼母亲，却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把话一次全说明白。让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把胸中积郁的湿邪全撒出去，病也能好的快一些。
“女儿知道，您十二万分看不上暻王。觉得怹风流成性，不务正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堪托付。”
“可，阿娘，耳听为虚，眼见就一定为实么？‘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难道，暻王能比周公还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