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有重回日,人无再少年 》②
当年,王后以三十二岁的‘高龄’,才生下了安乐和燕暻,这对儿龙凤胎,伤了气血根本,落下了神经性头疼的病根,睡眠一直不好。
宫里人事又复杂,千头万绪,百压万压,失眠食少,带的凤体也不老康泰。
孝明太后,便把还没过百天的小公主,小王子,抱到敬仁宫里,躬亲扶养了。
后来,因为,四殿下和文阳县主,闹出‘中秋闯宫’的风波,孝明太后盛怒之下,夺了王后的宝印,还罚怹禁足行宫,好好悔过抄经。
本以为,关个一年半载,等太后消气了,也就把王后接回来了,不想,来年十月份,太后在御花园摔了一跤。在病榻上躺了两个多月。
一天半夜,突然,在梦中就薨了。
王后还宫的议程,只能,等到三年孝满,再做计议了。
所以,安乐公主和六殿下,可以说是,由燕王陛下,躬亲扶养长大的。尤其,是安乐,那真是圣宠无二,‘炙手可热’。
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否则,燕王陛下,堂堂的一国之君,九五至尊,也不可能掩耳盗铃,使这个‘障眼法’,也要送安乐上这个太学阿。
而今,四殿下燕暄,已经被‘流放’去了燕云关,垂翼暴鳞,神龙失势,道尽途殚。陛下,可就燕暻这一个嫡子了。
未来的储君之位,还不……
有安乐和燕暻,这俩左右护法在,阎家那几个畏威不威德的‘小鬼儿’,可不就,只能改邪归正,夹起尾巴做人了么。
“阎大郎,你不好好读书,老鬼迷日眼,偷偷回头看吾干什么?不认识么?”
“没,没有阿。认识。能不认识么。”
安乐一扬下巴,“帮吾给笔洗换一下水。”
“哦。二郎……”
“吾让你去。”
“接多少。”
“你说接多少。”
“哎,诚蕃兄,等会儿,吾,吾也去。”
安乐一把,把笔洗抢了回来。
“吾也去!”
阎大郎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一回头,看到燕暻,忙忙敛肃表情。坐回座位了。
“葡萄,可甜了。”
安乐往阎大郎,阎二郎桌上,各放了一小串葡萄。
“六殿下,你吃不吃葡萄阿?”
“洗没洗你就吃?”
“你懂什么,这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吾不吃。”
“爱吃不吃。”
就这样,大家循规蹈矩,相安无事的,在太学,读了两年半的书。
直到,那年的夏天,七月初八,七夕节第二天。
因为昨天,宫里放烟火,安乐玩得太晚,起得就迟了,加之,燕暻前一晌练骑马,不慎摔断了胳膊,跟太师请了十天假。
所以,安乐,索性偷了半天懒,在宫里,陪父王和母后用过午膳,才拎着两大盒巧果儿,溜溜哒哒,优哉游哉,去上学了。
明明,是该午休的时段,学堂宿舍,整个前院,却只有阎三郎,阎敏中一个人,正趴在树荫底下的石桌上午睡。
倒是后院,撺哄鸟乱,人欢非凡。
‘这么吵,也能睡得着?’
安乐摁摁手,示意茯苓嬷嬷,把书箱和食盒放到台阶上,就让嬷嬷走了。自己,则寻声找去了后院。
“大郎,打!!打他!!摔他!”
“掰他!掰他大腿阿!!”
“打,打脑袋!”
本来,听大家起哄,喊得那么热闹,安乐还以为,卢达是在和阎大郎比摔跤,可,等她爬上石桌:
只见,卢达,正骑在阎家老二身上,挥拳猛揍,阎大郎带着五六同学,团团围着他一个,或踢或打,大声咒骂着,让他松手。
“狗杂种!你放开我二弟!”
“你以为,卢禧是武状元,很了不起么?我祖父还是辽东大元帅呢!!当,当年的奇耻大辱,我阎家还没忘呢!!”
“你要打坏了我二弟,我拿你和你爹偿命!!”
“找死!!”
除了赫连睿、赫连昱,和薛文鸿、薛文宇,四个人在拉架。其他的同学,或是,在边上煽风拱火,或是冷眼抱臂,作壁上观。
“住手!!”
“以多欺少,欺负人是不是?!”
安乐一跳,就从石桌上就蹦了下来,操起墙根底下扫落叶的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抡圆了就盖。
“阎大鼻涕,你居然,敢在太学聚众斗殴,还,还公然辱骂飞将军和佘夫人,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还要诚蕃兄和飞将军的命?!”
阎大郎,一听安乐的声音,头都没敢回,拔腿就跑,同学们,也瞬间一哄而散,避猫鼠儿似的,逃之夭夭了。
“你还跑!吾让你跑!!”
“你别让吾抓到你!否则,本主,非把你的狗脑袋打成大猪头!”
“还让飞将军偿命!!你先拿命来罢!”
赫连睿,也不敢对安乐‘动手动脚’阿,只能驮着阎大郎,赶紧让人翻墙跑了。
这下,安乐可就更怒了。
“你们,你们这些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卑鄙、势利小人!!!”
小公主,握着比她还高的耙子,全力一扫,打在了赫连睿的肚子上。
“你,薛德铭,本主真是瞎了眼,居然,以为你是个好人!”
“吾还奇怪呢,这诚藩兄,来太学读个书,怎么每天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原来,原来,都是因为你们!”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么?!”
“说,你们,是不是总欺负他?!”
安乐,拎着一根大铁耙,大步流星过来,一脚踩住阎二郎的手,狠狠一碾。
“天子脚下,圣人书院,父,陛下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阎大将军的脸,也让你们两个不肖子孙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