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鄂不韡韡》⑤
燕煦,洗了把脸,又坐了回来。刚拿起小匙,想喝鸡丝粥,突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正吐在碗里。紧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御医!宣御医!”
“宣御医!”
“老毛病了,让母后受惊了……”
“阿娘不怕,阿娘不怕,你别说话,御医就到了。”
青胭跑过来,伸进燕煦怀里掏出药瓶。
“母后,您说得对,吾这样行尸走肉,死死平平的活着,实在,实在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和孩子……”
王后扶着儿子的头。
“当日,无论战局如何,良玉母子必死无疑。她不想做俘虏,不想让你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子受折磨,叫你一生难安……”
燕煦微微一笑,有气无力道: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青胭把药丸咬成两半,赶紧,给燕煦压在舌头下边。
“母后,儿臣就是累了,睡会儿就好,您别再哭了,别……”
话未说完,燕煦脖子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煦儿!”
“御医呢?!宣御医!!”
直到,药都熬好了,王后还止不住瑟瑟发抖。
青胭半扶半抱着怹,好言劝道:
“娘娘别担心,余院首不是说了,并无大碍么。”
“王爷已经三年多没发病了,准是因为风寒未愈,着急赶路没有休息好,昨夜,又梦到玉王妃,伤惨难受,惹得心碎了,这才勾起旧疾复发的。”
“殿下的心症,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根治的,总得慢慢调养。凤体为重,娘娘就不要再哭了。让二殿下醒来知道,指不定得多心疼自责。”
“都怪我,非要逼着他续弦,都怪我……”
青胭边给她揉着背,边道:
“殿下最是忠义孝顺,心里明白,娘娘都是为了怹好,否则,也不会主动提出来选妃了阿。”
两个人正说着话,燕王也来了。
见燕煦已经度过危险,也劝解了王后几句。
因为儿子尚在昏迷,不便挪动,所以,王后是去琬儿宫里,过的夜。
次日天大亮了,燕煦才悠悠醒转过来,上朝肯定来不及了。洗漱更衣完毕,就一路小跑到玉禧苑,给母后请安。
琬儿借口试妆,已经去了衣针局。
“都怪儿臣不爱身体,不遵医嘱,没有好好休息,让父王和母后担心了。都是儿臣不孝。”
虽然补了妆,王后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吃过药,可好多了?还心疼么?”
“这病就这样,看着凶险,只要及时服药扎针,立时就过去了。阿娘,儿子饿了。”
哭了半宿的王后,终于被他一句,‘阿娘,儿子饿了’逗笑了。
“早预备好了,全是你喜欢的。”
“但,因为忌口,就没给你包蟹黄汤包和虾饺,做的翡翠烧卖和奶黄包子,椒盐花卷,配燕窝鸡丝粥也很可口。”
“尝尝,你四弟,从江南带回来的酱菜,十分爽口,我吃着,比六必居的还要爽口。佐粥更好。”
燕煦夹起一筷子。
“这是笋?”
“嗯,泡椒苦笋,甜辣清苦,十分开胃。”
见燕煦吃差不多了,王后才放下筷子。
“母后想,等过了年,要不,你把福荣嬷嬷带走罢。”
“我再给她配三个精干的女使,就,安排她们住在军营外边,每天给你洗洗衣服,送送饭,不也挺好的么。”
燕煦都听乐了。
“儿子是去带兵打仗的,又不是出门郊游,都快三十的人了,走哪儿还得带着奶妈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阿。”
“谁敢笑话?”
王后,真有些生气了。
“谁笑话,谁去燕云关阿。”
“母后。”
“阿娘。”
“好了好了,吃饭罢。”
王后,又给他夹了一筷八宝鸭。
“御医们总说,这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水补,你得好好吃饭,多喝水。”
“你从小就不喜欢喝水,每天追着喂,也喝不了几杯,喝酒倒痛快,你记不记得那年,你和燕晧溜到御膳房,偷酒……”
燕煦赶紧打断怹。
“阿娘。”
王后看看左右女婢,也有些尴尬。
“再吃个烧卖。”
帝宫,倦勤殿。燕煦用完早膳,来请安时,燕王还未下朝。
他也没有进去,而是去了隔壁偏殿,吩咐宫人布置好笔墨、舆图,写起战策来。
燕王来时,策论刚草拟了个大概,燕煦赶紧扔开纸笔,给父王请安。
“父王万安。”
“不错。”
燕王走过去,看了看。
“你这字越发长进了。力透纸背。”
“战论也写的好,睥睨纵横,有理有据。尤其这第一段,兵马未动,先算其费,简明扼要,直切要的。”
“不愧是王启泰的关门弟子,左膀右臂阿。不错。”
“都是大帅教的好。”
“好利索了?”
燕煦恭恭敬敬道:
“让父王母后挂念了。”
“这几个月,一直在训兵,休息不好,又感染了风寒,一路兼程颠簸,这才旧疾复发,吃过药,睡一觉,就无碍了。”
“既是伤了心脉,祛不断病根,就更要保重身体,按时吃药,不要贪酒。”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燕王按了按手,示意他入座,缓缓道:
“这几日,你抽空去趟瑄王府,与燕暄好好聊聊。也许,他能听得进你的劝。”
燕煦闻言,心里一沉。
“四弟?四弟怎么了?”
燕王端起茶盏,长长吐了口气。
“你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