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着锦被,把自己缩成了可怜兮兮的一团,眼角忍不住滚落泪珠,小声地呜咽着。
泪水浸染被面,留下湿漉的痕迹。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心慌意乱,难受极了。
如此折腾了半宿,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迷迷瞪瞪间翘睫不时颤颤掀动。
薄薄纱帘隔着的床榻外边儿,听琴也躺不安稳,姑娘若有若无的啜泣传出,她纠结着既想过去看看又似在顾忌着什么踌躇不前,细眉皱得深。
直到祁无郁推窗而进,听琴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半夜悄然造访的男人面容沉静,没有丝毫不请自来的心虚。身上只简单披着一袭紫衣,乌发束玉冠,浓黑英挺的剑眉下,那双稍显冷淡的眉眼轻瞥了一下听琴。
听琴连忙道:“ 殿下,小姐转侧不安好一会儿了,现下半梦半醒,奴婢也不敢直接近身,唯恐惊扰到她。”
芸芸回了相府,听琴等一众奴仆又唤回她“ 小姐 ”。
说是唯恐惊扰是一回事,听琴更怕自己僭越,她知晓凌王今晚会过来,更是早早就在旁候着了。
祁无郁淡淡“嗯”了声,挥袖让她退下,自己则径直往内室走进去。
金丝银线绣花的床帐被轻轻撩起,男人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里面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儿的少女。
单薄的锦衾把她小小的一个包得紧实,白皙妍丽的面容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痕,一只小手儿攥成拳状,长而翘的卷睫在那张如玉的小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少女时不时委委屈屈地抽噎几下,也不知是睡着了亦或是尚还清醒着。
祁无郁连人带被将她抱起,略带晚夜寒意的手抚上那巴掌大的娇俏容颜,看着少女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乖乖巧巧地任由他抱着,原本娇娇撅起的红润小嘴儿也微微一收,唇角竟是挂上了甜美的笑意。
“ 尽会嘴硬。”想到白日里少女那羞愤的模样,祁无郁凝望她只片刻便睡得深沉的面容,丹凤眸眼变得幽深,自言自语似的微哂道:“ 若是夫君不在,芸芸每晚又该如何才能安睡呢。”
他又怜又爱地轻轻抚着女孩儿那头及腰如瀑的长发,薄唇漾开一抹极淡的笑。
芸芸熟睡过去后,祁无郁又将她放回床榻上。
正酣睡的娇怜小美人儿似是察觉到什么,下意识要瘪瘪嘴哭闹时,男人从腰间取下一只随身携带的刺绣锦囊塞进她手里,又拍了拍她那孱弱的后背。
秀气的柳眉变得舒缓,最后她抱着锦衾的一角儿,一手又紧紧抓着那锦囊放在侧脸边缘,更沉沉睡去。
夜晚,月明星稀。美艳妇人坐在亭中,神色惬意地饮了几杯酒。她平日里并不好酒,只是今日女儿回来了,高兴之余难免要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可惜了她的孩子一滴酒也沾不得,甚至有些厌恶。否则她定然将她抱来与她一道。月夫人略带遗憾地想到。
身段婀娜娇艳的美婢们手持灯盏侯在重檐石亭边上,明明烛光将周围映照得通亮如昼。
紫衣男人宛若在逛自家后花园般行走,靠近石亭时,有一女婢微微抬高了灯盏,警惕地看了过去,轻声喝道:“ 谁? ”
摇曳的灯火下,男人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哪怕在深沉的夜色里也显得格外俊朗迷人。
女婢一惊,认出了来人是时常造访相府的凌王,故忙不迭屈身盈盈行礼:“ 奴婢见过殿下。”
这边不大不小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月夫人。
月夫人看着视若无人走过来的祁无郁,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 无郁,这么晚了还过来,若不小心传了出去像什么话。”月夫人娇媚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也瞬间忘了曾决定要好好对待这受她牵连的徒儿。
不用多想,月夫人就知祁无郁是过来寻她的芸儿的。
然而如今月夫人并不愿他频繁来相府走动接触芸儿,就怕他从中使坏哄走她那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闺女。月夫人警惕地望着他,别人不知就算了,她还不知这看似温和好说话的小子其实满腹的主意,心思更是深沉至极?
“ 芸儿早早便睡下了。”月夫人淡淡又道:“ 你可别去吵她。”作为过来人,月夫人哪里看不出向来眼高于顶的徒弟算是栽了。之前傅诗语还是他的未婚妻时,他可从不会心心念念想着要多看傅诗语一眼。甚至愿意理会傅诗语也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只是态度依然算得了敷衍。
曾经月夫人也考虑过要不取消婚约算了,毕竟祁无郁看着并不像喜爱傅诗语的模样,可当时傅诗语并不愿,她这才没提,还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过现在褪去滤镜仔细想想,月夫人也不免替当时的祁无郁有些委屈,那鸠占鹊巢的傅诗语既无才也无貌,怨不得徒儿对她如此冷淡。
祁无郁在月夫人对面落座,听了月夫人的话,只轻哼一声。他若是不来,那娇娇儿指不定一晚上睡不好,待明日就是你心疼得要喊打喊杀了!
“ 看过了,睡得挺香。”紫衣男子伸出手给自己闲闲倒了杯酒,看着月夫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精致的月光杯盏盛满晶莹透亮的清香酒液,祁无郁一饮而尽,还回味似的微叹道:“ 夫人府上的酒,外边儿哪里都是比不上的,无郁喜极。”
月夫人闻言,脸色更是沉下几分,口吻难免带了几分呵斥:“ 无郁,你向来守规矩的,如今怎的如此肆意妄为!”
夜闯她闺女卧房,这是当她不存在啊。还喜极这酒,这“ 无尽冬 ”清淡,哪里是只爱喝烈酒的他能看得上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祁无郁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看着月夫人淡淡道:“ 夫人又不是不知,无郁向来便是这样的人,还是您自小教的。若真想做什么,随心做便是;至于想要什么……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弄到手。”
月夫人脸色旋即微微一僵,想起了当年她经常教导过他的话。
“ 无郁,你是大祁唯一的王爷,又是我月溪收下的唯一弟子,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做便是,也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得到的。 ”
“ 那夫人…… 无郁喜欢粉琪瑶,全天下的粉琪瑶都要是无郁的,旁人谁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