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薇妮:“……”
同在厨房门口的宁湾:“……”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宁湾觉得戚薇妮双眼皮贴都要吓掉了。
戚薇妮立刻扭头四处找人:“李疏他们四个呢?”
张琦赶紧阻止:“他们有别的任务,吃中饭过来。”
“……”
宁湾和戚薇妮一齐扭头看明仪,明仪沉重摇头,诚实道:“我不会。”
江梦瑶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告奋勇进来,挽个袖子扎头发时针已经过去半小时。在她将糖和盐同时举到面前时……
宁湾嘴角僵硬地动了一下。
“宁湾,你别说你不会。”戚薇妮把眼睫毛用力往上捋,烦躁道,“你真不会?!”
宁湾叹了口气:“会一点。”
“意面吧。”
水池边全部是塑料袋,袋里装着新鲜果蔬,宁湾低声:“试一试。”
她下厨的水平顶多不至于把自己饿死,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拿出来丢人。
明仪明显松了口气:“那好,一会儿我帮忙。”
戚薇妮怀疑地问:“你以前做过吗?”
宁湾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做过……吧。”
“为什么要有‘吧’。”戚薇妮警醒道。
因为一般情况下她靠在厨房门边等。
有人会。
“没做过几次,一般打下手。”宁湾扔给她几个西红柿,“洗洗。”
“不行场外求助。”
戚薇妮心放下一半:“你家里有认识的大厨?”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宁湾拎出一个洋葱,似笑非笑,“要不你说做什么?”
不需要那么多人打下手,明仪和江梦瑶都碍手碍脚,宁湾额头青筋直跳,把她们全部轰出了厨房。
戚薇妮穿了个上万的定制裙子蹲在地上掐葱,美甲下去深深一道勒痕。口中念念有词:“你到底能不能行,要是不行就算了,这段掐了,到时候补镜头。”
补镜头是能补,压力给到后期。宁湾做摄影时和后期有过多次交涉,清楚他们赶工不是容易的事。还是摇了摇头:“很麻烦。”
“我先试试,真不行再说。”
“那就试试。”戚薇妮蹲回去,又想起什么,指指宁湾手中洋葱,“直接切没问题?我怎么记得这个很呛?”
宁湾心里在想其他事,压根没听见这句话。
戚薇妮没多少经验,她只听说这玩意儿呛,也没真的上手,问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就没问了。
三分钟后。
“我眼泪下来了!宁湾!”戚薇妮一边用手背擦流个不停的眼泪一边冲到洗手池边洗脸,“洋葱!”
呛成这样整个厨房的人都往外撤,摄像暂时中止。
整个厨房蔓延着洋葱产生的气体,宁湾一手拿着刀一手压在案板上,从来没觉得眼泪流得这么凶过。
泪腺完全不受控制。
她在一片水光中艰难寻找戚薇妮孔雀蓝的长裙,发现她正在洗菜台边用水冲眼睛,那句“你现在不担心妆花了”的玩笑话还没说出口,在戚薇妮甩了甩手上水珠回头那一秒,所有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猛然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水光和酸意蔓延在眼眶的几秒内,九月二十一,初秋暑气未消的夜晚,酒气雾气弥漫升腾在浴室门窗表面。
太多水了。
他没有洗澡,所有衣服好端端穿在身上,T恤领口却全部被打湿。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大颗水珠从下颔、脖颈、眼睫和黑发上滚滚滴落。
他把自己浸入了盥洗池中。
在厨房玻璃门被推开刹那,宁湾在泪眼模糊中转头,整个世界蒙上一层相似的旧日水色。
她心脏急速跳动,血液流速加快,巨大的后怕笼罩全身,令她颤栗齿寒。
——许清景那一天原本是要做什么?
——如果那天她在餐厅、密室或者酒吧任何一个地方停留更多的时间,是不是就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戚薇妮刚洗干净手,长松一口气准备去拯救一下自己花掉的眼妆,刚睁眼接触到清晰世界就和单手开门的青年撞上视线。
他穿最简单的休闲套装,灰色,没有logo和装饰,通身干净。左手拎着超市最大号便利袋,便利袋装得很满,快要溢出来。
戚薇妮视线下移,一顿。
便利袋常见,在靠近袋沿的地方却插了一束盛放的红玫瑰——她毫不怀疑,那是整个花圃中最漂亮的一朵。
果然玫瑰最俗,也最动人心。
戚薇妮轻笑了一声。
许清景脸色在触及宁湾脸上泪水后骤然一变。
他目光毫不迟疑移向厨房内另一个人,戚薇妮冲他耸肩,意思是我可什么都没做。
许清景弯腰放下便利袋。
他面前的宁湾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捏着一片忘记松手的洋葱,泪眼盈盈又声音颤抖:“许清景。”
许清景所有动霎时按下暂停键。
她还带着泪腺刺激后连带的微弱鼻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恼怒:“这洋葱太呛了,我要全切了。”
“好。”
许清景看着她良久,替她擦掉了脸颊边的泪水。
“说了要用水泡,”顿了顿,他又说,“你看我做的时候脑子里都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