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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2 / 2)

她被泪水呛到,低喘一声,强自咽下哭腔,教养扼制了咽喉,她不习惯起高调子讲话,恨意都挤进了心腔里,内里寒凉,出口就成冰。

“我受够了,也忍够了。现在我把话坦白,今后无论你如何待我,我都能接受,就是废后,我也无二话。你不用拿我的父亲来威胁我,沧州都督当年能出卖我这个女儿,我也不必为了他的仕途再委曲求全。”

皇帝情绪再起波澜,怒不可遏地钳制住她的下颌,“废后?”他谛视她,把她框定在冷眸内,要把她捏碎在里面,“陈安隅,你敢跟朕提废后?你想过酎浓么?你让她如何自处?朕自私,那么你呢?”

安隅立在摇摇欲坠的边缘,无惧粉身碎骨,“所以我很后悔,”她饮泣,勾起唇角微笑:“我后悔生下你的孩子,我自私,她可怜。当初就是死,我也该拒绝你。”

她轻描淡写,就能说出最残酷的话。龙颜大怒,却困顿于无可宣泄,皇帝再一次选用了蛮力。

他把她扔在塌上,撕开她的领口,让她洁白光滑的颈暴露在他俯瞰的视野中,他扼制她的下颌就像握着白瓷长颈瓶那段弯曲的弧度,用意霸道,力道轻松。

“你不在意沧州都督是么?”皇帝俯身,逼近她的面前,嗓音低哑,语调缓慢,像一把刀刃剐蹭着她的后颈,“那么你的母亲呢?你的哥哥呢?安安也不在意么?”

安隅惊惶地撑大眼仁,干涸的泪辙又重新湿润,“你……你无耻!下贱!”她哭着控诉。

“嘘,”他一指竖在唇前警告:“安安省些力气,不要乱喊乱叫,等下痛起来用得到,一个孩子留不住你的心,再生一个怎么样?这次就给朕生个儿子如何。”

安隅不肯引颈待戮,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抗衡他的力气,窒息了一般,“秦策……”她额角的青筋凸起,用尽全力威胁:“……你胆敢对我无礼,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的体温覆盖过来,烫得她蜷曲颤抖,肌肤之间的贴靠让皇帝的眸光丧失暴戾,也近乎疯狂,“安安”,他吻她的额头,哄诱道:“你别拒着我,求你了,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他……”

慌乱中她还是听清了他的话,脑穴处噗噗弹跳的声响,像灶台上煮沸的开水在顶壶盖。安隅手臂蓦地瘫软坠落下来,她怔怔望着他,忘记了当下所处的危险境地,皇帝失魂落魄,面色难堪到了极点,她真的不闹了,他的独角戏也即将宣告结束。

他找到她的手握紧了她的手背,她失去了反抗的意图,任由他牵着,热意充斥指隙,他掌心的纹路包裹她手背的筋脉。中途她惊醒过来想要退出,他吻她的耳垂:“这样不算,就一次。”

夜深了,灯烛也燃尽,殿外的风雪仍在不知疲倦地呼啸。

安隅枕在一侧手臂上,望着熏炉里奄奄一息的炭火发愣,他们之间爆发过很多次冲突,从未像今天这般恶语相向,狼狈收场。她决绝地同他分裂,效果并不是很显著,他们像切断的两截藕,丝还连着,抽扯不断。

她回想起两人初遇时他对她说过的话,他会把她框在这里一生一世,他是认真的。

“陛下今晚这样……”她问:“全是因为秦彻回来了,是么?”

“安安,”皇帝把脸埋进她的发隙,低声下气地求饶:“别再说了。”他在她面前尊严尽失,自卑暴露无遗,容她肆意妄为的践踏。

安隅转回身,他的气息迎面烫红了她的脸,夜色中他难以察觉,她探出手,踌躇不决,最后用指尖轻轻抚过了他的眉骨。

无关情爱,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前兆,她居然对他心生怜悯,“今后不要再这样了,”她道:“你不是他。”

这是她第一次愿意把面色朝向他,皇帝闻宠若惊,把她揽进怀里,即使她难得没有抗拒,他依旧如履薄冰,“对不起,是朕口不择言,朕不该威胁你。”

她手指落下来,轻轻挂在他的肩梁上,弯起脖颈,在他怀里蜷缩。

就着暗昧的炭火余热,皇帝看向胸前,她眼睫低垂着,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脸颊两侧娇嫩的肉翅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小心翼翼帮她擦拭干净,还她原有的光润玉颜。

皇帝屏息,近视睡梦中的她,轻微的呼吸也能吹动她的睫毛,她生气时像一只手爪锋利的兽,把他高贵的帝王头冠撕裂,见证他心底的破碎泥泞。

他年长她七岁,很多事情上,两人的视角难以统一维度,之前他过于偏激,难免对她苛求。她竖起心墙把他隔绝在外,他只见她的负隅顽抗,也应知她的孤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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