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下她鼻尖:“你越骂朕兴致越高,不过也要节省些力气,等下不仅骂不动,恐怕身子都起不来。”
他要把她拆骨入腹,安隅乞肯束手就擒,攀上他的手臂,孤注一掷,狠狠撕咬。皇帝吃痛,低嘶一声,钳起她的下颌,窗棂上钉牢,怒目逼视:“陈安隅,你咬我?”
“秦怀业,”安隅唇衔清冷日光,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同你和离,大秦皇后,我不配做。”
白昼间突然闹起了虫鸣,訇然聒噪,无休无止。
皇帝冲冠眦裂,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陈安隅,要与秦怀业和离。”她抬颌,从他的虎口之间争取一口喘息,面色麻木到再不起波痕。
“嗯,对,”她喃喃低语:“秦怀业是皇帝,皇帝不可能和离。废后,废后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我好累,”她眼睫半遮,从罅隙中望他,“放过我,求你。”
窗外浮云渐渐暗沉,原本澄澈的天掺了墨,浓的化不开。
“不可能。”皇帝谛望她良久,室内光线斗转偏移,在他眸中暗淡。
她十指攀紧他的虎口,口涩轻咳。他恍然松手,搂她的肩,“今后怎么闹都成,就是不要再跟朕讲这样的话,你自己也很清楚,不可能。”
她强自挣扎,他咬紧下颌,用力禁锢,“安安,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朕的身边。”
暗中撕扯,意外不明不白的发生,他的力道失去掌控,不留神摔在了她的一侧眉靥上。
一声震响,折断一双眉,安隅顺着他的力道乖乖偏过脸去,皇帝骇然,捧握她的脸道歉,“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安隅摘掉他的手,把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陛下,”她有气无力地说:“明日是中秋节,恕臣妾颜面有损,不能祭祖,也不便出席宫宴。”
她扶着案沿稳定心神,再次推开他的搀扶向外走,“安安,”皇帝牵住她手腕挽留,“外面下雨了,等下朕送你回去。”
安隅脚步踉跄,视他为洪水猛兽,不顾一切地向外逃,烟敛带着宫女在殿门外迎接失魂落魄的她,忙撑伞为她遮挡。
风雨斜吹,灌进伞缘下,湿冷遇上汗意激烈交汇,安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险些被风吹倒,烟敛吓出了哭腔,忙扶稳,“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小架一会儿就到,娘娘再等等。”
安隅含着满唇苍白,握紧伞柄迈步,“不必,一刻都不必再等。”
片刻后,周子尚入殿回话:“回陛下,奴子已经传了卤簿仪仗护送娘娘回承乾宫了。”
龙颜望着窗外顿首,昏暗中的侧影孤独颓废,湿润渗透窗棂,在那双眉峰上结满霜寒,不知再度逢春会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