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裕九年寒食节
从沧州返回长安后,永裕帝前往皇陵祭祀叩谒,最终他来至晋王秦彻的神道碑前。
兄弟之间从未开诚布公谈过那件事情,他的心胸似海,比他宽广千百倍,没有让他在苦厄中受困太久。
他蹲下身,拂去他墓碑上的尘,与自己和解,补上一句迟来的道歉。
————————————
永裕九年五月初一 漪澜宫
安虞用过早膳,躺进廊间的摇椅里晒暖,眯眼看向走廊尽头,那里光影转折,沉淀着这所宫城的古旧时光。
笼子里的五色鹦鹉扇扇翅膀,大叫:“圣上来了!圣上来了!圣上万安!”
安虞吩咐道:“把这鸟养在后园吧,又吵又爱撒谎,我听得心烦。”
扈司宫女犹豫道:“娘娘,毕竟是御赐的鹦鹉。”
安虞阖上眼忆起那场短暂的梦,低哂:“没有人会在意的,他更不会。”
一枝独秀,偏安一隅。
百花凋零,她们的年华岁月终是没入了这处坟场。
——————————
永裕九年九月初一
李越跪在延英殿的地砖上看自己的倒影,她凝望一方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她。
皇帝清淡的嗓音越过御案传过来,“今年官员考核,你尽是优绩,内宫官职对你来说大材小用,年后朝中官员栓选,你参与一下,把握机会。”
震惊。
从内宫步入外朝,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仕途机遇。李越激动之余,赶忙理清思绪,对皇恩浩荡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谢恩告退后出殿,李越站在丹墀上吹吹风清醒一下,慢慢品咂出一丝后味,帝王心海底深,迂回绕远,好一番周折。
目前宫闱局令丞这个职位就是专门针对帝后两人的鸡肋,她腻烦无聊,帝后两人尴尬,圣意要支开她,她求之不得。省得她夜夜挨着窗台提醒圣躬需要保持精力,打断一对鸳鸯戏水。挨骂不说,还得听龙床上的铃铛在耳边聒噪。
彼此放过,互惠互利,终于都求了个解脱。
那檐外鸟鸣经过,对比之下,如听仙乐耳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