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解语过来是想看看茶树,林铃明知故问。
解语与她对视,满山的风声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犹豫几秒,摇头道。
“我该回去了。”
解语神情恢复了平静,语气如记忆中一般温和。
林铃凝起心神,想从解语眼中看到一点亲昵,可是没有,她的眼底虽有动容,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
甚至……还有丝躲闪。
是在躲自己吗?
在酒桌上和各路人精打多了交道,林铃渐渐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她佯装不觉,神态自然的邀请解语。
“山上太冷了,解老师喝杯热茶暖暖再走吧。”
林铃和解语站在三步之远的位置,举止规矩,就好像是单纯的同友人叙旧。
解语一阵恍惚,月光浅浅倒映进林铃眸底,她周身恍若融进了一圈浅银色的微芒,风吹动她披散下的长发,显得冷峻又灵动。
相较于过往的热烈,现在的林铃显得沉稳了很多。
她就站在那里,无一处不得体。
解语在出神,林铃稍微缓和一些的心绪又开始揪紧,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疏远,想着尽量不去打扰,
可已经走出来了,便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林铃始终都没催促,等着解语回神。
直到两人的手指都被山风吹的泛冷,解语才猛然眨了下眼睛。
林铃适时提醒她,刻意放慢脚步,和她并排走。
小木屋比较简陋,中间烧着柴火,柴火上架着茶壶。
林铃动作熟稔的倒出一杯热茶给解语,转而又俯身去将凳子擦了下。
“解老师,坐。”
林铃神态落落大方,沉稳有度,反倒让解语生出了一点拘谨无措的意味。
捋了下头发,解语目光顺着林铃的动作点头,却疏忽凝住。
林铃手背上一片刺目的红延伸进袖口,她却恍若未觉的擦好凳子,然后又准备去做些什么。
解语下意识拉住她的胳膊,余光扫到旁边泼倒在地上的茶水。
林铃回头,对上解语注视她的眸光,显得很是意外。
自从那晚春风一度后,解语便处处都避着林铃,见面的机会都少,更不用说肢体接触。
林铃紧盯着解语纤长的手指,此时才发觉手背上被烫伤一大片,却丝毫不觉得疼。
心脏重重跳动,林铃竭力克制才忍住想要反手过去触碰的冲动,
解语手指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没放开,问道,“被烫到的?这里有没有烫伤药?”
或许是见到解语太过激动,林铃压根不觉得疼,但好不容易等到解语主动关心自己,林铃斟酌了几秒,故意皱起眉头痛嘶了一声。
“嗯,烫伤药在门后的挂起的袋子里,还没来的及涂。”
解语瞥她一眼,来不及多想,松开手直接走到门边去,那里果然挂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有在山上可能用到的伤药。
手背上的温度陡然一空,林铃的视线若有所失的追过去。
见解语一脸认真找药的模样,林铃心底攒出了一丝压抑许久的触动。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头脑发热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林铃,这段时间,她反复的想,反复的琢磨,为什么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解语却还是不肯松口答应她。
事业、名望、社会地位……
这些解语通通不缺。
至于流言世俗,依照林铃这几年对解语的了解,她应当不会是在意那些无关紧要事情的人。
更何况毕业以后,师生的关系拘不到她们。
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解语已是中年,却还是常年独来独往,连一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林铃在的时候,解语除去在实验楼和行政楼的时间,总还能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可是现在,明明还是以前那副温柔神态,林铃却发觉分明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铃思来想去,一会觉得自作多情,很是可笑,一会又想等解语年纪再大一些,还是独来独往,没人照顾该怎么办。
更甚至,林铃还想过既然解语不肯应下自己,那她总归要找个人相伴。
不管男女,一定要稳重沉着一些,要能把解语照顾好,但是太沉着了也不行,还得有点幽默细胞,在闲暇时间能逗解语开心。
可解语身边始终都没人,林铃断不了心里的心思。
她怀着一丝侥幸,总想着再等等,总想着解语心里对她还是有一点情意的。
或许只要自己继续等,总归能等到心意相通的时候。
就像现在……
解语一时间被林铃手背上的烫伤吸引去心神,一时间没有顾及到林铃陡然间变得深刻沉晦的眼神。
她小心细致的牵着林铃到水边将手洗好擦干净,再一点点将烫伤的药膏擦上去。
擦完药,解语想收回手,林铃却倏然握紧她的手,眸光直直迎上。
“解老师,你很担心我?”
解语怔愣间抬起头,毫无预兆的撞进林铃眸子里,回忆的风霎时涌入两人之间。
那双眼睛,依旧倔强明亮,解语在里面看见了两个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一瞬间,解语突觉恍若隔世,回忆与此刻重叠都是林铃,甚至涌出了一点她不愿意承认的心动。
心绪混乱下,解语匆匆别开目光,故作镇定。
“女孩子留疤到底不好,下次小心些。”
“不早了,我该走了。”
施力将手抽出来,解语没再抬头,一眼都没看林铃,直接走出门去。
林铃站在原地几秒,眸底浮现出零星难以置信的笑意。
解语没否认。
快步追出去,解语已经走到了下山的小路入口,林铃脱口而出喊她一句,“解语。”
停步转身,视野里的时空似在被无限放缓,林铃站在门外,从屋内斜射出的光线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