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内室中，散发着袅袅茶香。
谢韫儒接过红牡丹手上的茶水，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后，又和启钧商议着后来的事。
“六爷，按照当今的形式，你当这样……”
“哦？”启钧很有兴趣。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谢韫儒言简意赅地说出这些。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该如何去做呢？”启钧这样问着，心里确实另一番盘算。
韫儒恭敬地作揖着：“其实这只是两件简单的事，而这两件事，既要做得好，也要做得漂亮。我想，以六爷的悟性和潜质，应该不难做到。”
二人耳语交谈一番后，启钧的笑容逐渐明朗：“好在有你做我的军师。”
启钧对着韫儒一副嘘寒问暖后，又命红牡丹把谢韫儒送了出去。
“六爷倒是高兴了，却把谢侍郎唬得一惊一乍的。”红牡丹嘻嘻笑着。
“本王现在高兴的是，谢韫儒这个人，终于可以用了。”吴启钧看着她笑，捏了捏美人的脸蛋，“也不枉本王这么费力地帮他，让他成为新科状元。”
红牡丹面上满是恭维：“还是六爷慧眼识珠。”
“只是六爷，奴婢有些不明白，谢侍郎这么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也会出这样的茬子？”红牡丹有些好奇。
“唉！”启钧这时候长叹一口气，这其中，有无奈，有苦涩，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是本王自己个儿设的局。”
他已是个孤家寡人，也习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身边亲近的人，只因他分不清这有尔虞我诈的朝廷之中，那些人是否真的可信。
“本王观察了许久。朝中诸多官员，若是仅仅用钱就能被本王收买到的，日后也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来背叛本王。而淮阳案后，谢知州被罢官，后来抑郁而死，这谢韫儒自然会对太子那边的人有这血海深仇。有了共同的敌人，他才会为本王所用。”
那谢韫儒是棋子，而何晚樱也是棋子。这些棋子是黑是白都不要紧，只要执棋人都是他启钧就行。何晚樱于启钧而言，不仅是棋子，更是监视谢家的人一举一动的眼线。
“可是他太聪明了，这次又抓住了机会，自己就动手解决了何家的人！”启钧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他曾是想拖，拖到他继位后亲自为谢知州沉冤昭雪，可是没想到谢韫儒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从始至终都是蒙在鼓里的。
这样的人真是太危险了！
如是想着，启钧说道：“本王必须保证他的忠心，只有他的把柄在本王手上，才能一直让他为我所用。彼时他身负血海深仇，是本王亲自雪中送炭；而如今他虽然大仇得报，但他资历尚浅，羽翼未丰，也需要我来给他当一个后盾，为他庇护。”忽而，他哀婉地叹了口气，“只是，他太过聪明，这也是本王最担心的地方。人若是太聪明，就不想屈居人下。看来，得拿捏他另一个软肋了。”
“奴婢听说，谢侍郎家里有一个幼妹，那可是个活色生香、聪慧伶俐的美人儿，如今正待字闺中，若是六爷肯给她个名位，这样不刚好拿捏住了谢侍郎？”
“你倒是心大，居然想跟那么多女人分享本王。”吴启钧嘴角边的笑意渐深，心里又是另一番盘算。
启钧和韫儒不是没这样想过，只是现在六爷如今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扮上了这么个富贵闲人的模样，戏都开演了，自然是要做全套的。更何况他现在不希望旁人知道当今六皇子和圣上的红人谢侍郎结党营私的事情。
如果以后，他真的能帮自己走到了那个位置，作为赏赐，启钧封他妹妹韫慧一个妃位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将来，会有这么一天的。
红牡丹看着他这样，心中有些害怕。虽然她什么都明白，六爷虽然表面上是个菩萨，可是心里却和罗刹一般阴损毒辣。可是这莫不是与他那二十三年的人生息息相关。他不是不想放弃这种手段，可是这样的手段，他越用越习惯，越用越熟练，若是让他放弃，他只怕连现在的位置都达不到了。
算了，狠毒就狠毒吧！谁叫她爱他！谁叫他曾经救了她。
自从她被佟贵妃推进那口枯井之中，差点在井里饿死冻死的时候，是启钧救她出来的。
从此，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精神意志，全都属于启钧了！
算了，启钧狠毒就狠毒吧！只要，他对她不一样。启钧在她面前，什么都能和盘托出。
琴声悠悠，红牡丹怔了怔，又见启钧的手在琴上抚来抚去。这双手真好看，既白净又修长，方才还弹出这样一首动听的曲子。
“好听吗？”启钧问她道。
“嗯。”红牡丹点了点头，启钧招她坐在身边。红牡丹任着启钧执起自己的手，在琴上抚弄着。
泠泠淙淙，泠泠淙淙……
翌日清晨，天空刚蒙蒙亮，谢府的书房内有点点微光。
谢韫慧走到进哥哥的书房。哥哥一大清早地就在书房里写着什么东西。韫慧好心送了写茶水来给哥哥提神，那一盏冒着热气的、碧绿的茶水泛着浓郁的碧螺春的香味，弥漫了整个书房。
谢韫儒并没有接过茶水，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笔下的字迹，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眼来者，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妹妹韫慧。此时他的运笔稍微停顿了一下，将笔伸进砚中，待笔吸饱了墨，又继续写了最后一句话。
谢韫慧将茶水放到桌上，好奇心驱使她看看哥哥的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于是一双眼睛悄咪咪地看着。
“慧儿，想看就直说，爹娘从小教你读书识字，怎么说，你也算个小才女了，看看我的折子没什么……”
“哥，这……”谢韫慧看到折子上有关的朝中之事，说话变得支支吾吾，“朝局大势，当然是由你这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来评判，我一介女流，看这个不大合适……”
“怎么？偷看就愿意，正大光明地给你看就不乐意了？”妹妹的小女儿的姿态让韫儒有些恼火，他直接将刚刚写的折子送到韫慧眼前，“给我看，认认真真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女子就该温柔贤淑，不该关心家国大事的话，在谢韫儒心里都是鬼话，他希翼妹妹能早早地成熟起来，早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