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宫闱之中的阴暗。
谢韫慧也不再胆怯，一把扯过哥哥方才写的折子认真地读了起来，原来，哥哥用了无比华美的词藻，在为朝中劣迹斑斑的太子爷歌功颂德。
“为什么？”韫慧颤抖着声音问道，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哥哥，“当年爹不正是因为淮阳案，而被革职查办，最后还差点拖累了哥哥的前途吗？哥哥为何还要给他们求情？”
“你不会不知道，你那青梅竹马的云大哥去将要去江南干什么吧？”谢韫儒悠闲地撇着茶水的浮沫，饮下一口茶。
“他……他说皇上要他去查太子爷余党的罪证……去查户部欠款……”谢韫慧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哥哥。
“你再想想？”谢韫儒挑了挑眉。
一边为太子爷歌功颂德，另一边又将太子一党的罪证搜罗出来……如此这般！
聪明伶俐如韫慧，她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联系。这原是和骂人一样的！街坊上的老太爷骂儿子，旁的人不劝还好，老太爷骂了就好了。可若是旁人劝了，越是劝，老太爷就骂得越凶。而皇上，哪怕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再威严，他亦不过是个年老的父亲罢了！
“哥！你这！”谢韫慧如是想着，更是觉得哥哥的折子用心险恶。
“哥哥，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可如今也变成了表里不一、阴险毒辣之人了！”
谢韫儒听着妹妹这骂他番话，不但不生气，反而脸上有了一种得意的笑容，似是得到了莫大的赞许一般，洋洋自得起来。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那些在朝堂上阳奉阴违的的人，哪个不像我一样，读着圣贤书博得功名利禄，然后为官时又将自己读的书忘得一干二净！”谢韫儒嘲讽着，想着父亲老实了一辈子，却落得这么个惨淡的结局，心中的仇恨愈发浓烈起来。
他目光灼灼，定在了妹妹韫慧身上：“你是谢家的女儿，早晚，你也要卷入这泥沼之中！”——他多想保护自己的妹妹，可是在朝堂的漩涡之中，在皇权的压迫之下，他一个人的不甘显得这般苍白无力。
虽然六爷启钧还没有发过话，只是韫儒隐隐觉得，妹妹韫慧将来会被启钧赐给朝中某个德高望重的官员，或者又会让韫慧成为六爷府的人，来操持谢家？
启钧会娶韫慧为妻吗？
不可能，因为正妃已经是程语彤了！
那韫慧便只能成为六爷的侍妾了！或者，倘若六爷怜悯，会让慧儿当个侧妃。
如今他是六爷党的人，这也是给六爷表忠心的最好的办法。
“哥哥的意思是，我以后……”此时谢韫慧的眼眸垂了下来，眼中盈盈有泪水，“我以后也要成为你的工具，用来笼络那些封疆大吏，王子皇孙，是吗？”兄妹俩都是聪明人，轻轻一点，韫慧便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哥哥的手段，也知道自己即将被决定的人生。她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注视着哥哥严肃的脸。
谢韫儒看到妹妹这般，他何尝不难过，他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妹妹的额头，恢复了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也是妹妹熟悉的模样：“不是的……慧儿乖，哥哥会尽力保护你的。”
谢韫慧狐疑地点了点头。只可惜，他已经知道了，哥哥已经卷入了朝中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之中了，几天前还到了五皇子启铭的府上！难道？
可是……哥哥不像是五爷启铭的人，倒是九爷启锐找过他！但是父亲被罢免时，九爷那时候还在塞北宁元帅那边历练呢！究竟是谁呢？
谢韫慧猜不出个所以然，她隐约能猜到，当年帮了他们谢家的人，就是哥哥现在所效忠的人。
所以，这一切就有了联系。只是哥哥一直舍不得告诉自己这个残酷的现实。想起小时候那个欢喜冤家的云家小少爷，想起他以前的捉弄，又想起那个雨夜，她终究不甘。为什么？老天要对自己这般不公，她还没有看够若琛哥哥那稚嫩阳光的笑容，为什么！
“没事，兴许，还有转机呢。”谢韫儒被妹妹惹得心疼，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