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还未下山的时候,时星然家门口的门铃被按下。她站在厚重的门前,沉默地注视着这扇门。
要聚集起多少勇气,才能推开世界的门。
在门外等待着她的人,是黎记淮。
“不要害怕。”
那个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手腕突然被温柔的力量轻轻托起,抬起她的手探向门锁。
咔嚓!反锁的门被拧回去,她加上的枷锁被撤掉,这扇门可以从外面打开了。
时星然将手搭上门把手,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按下去。嘎吱!
穿着浅色棉质短袖的人站在门外,右手握着耀眼的阳光,左手提着白色的礼品袋。
是礼物啊,这个人……
那个瞬间无法克制的情绪冲出来,时星然热泪盈眶,双眼一下子泛红。
断断续续的、破碎的话语连成了眼前人的名字,“黎记淮……”
向她靠近的那个人抬起温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庞,“怎么了?”
时星然抓住他的衣角,慢慢地往自己的方向扯。
手上的力度减轻后,她的脚步缓缓后退。震颤的心跳砰砰地响,受到冲击的空间地动山摇,她引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一步一步地,将他带入自己的世界。
好像经过漫长的时间后,世界终于恢复平静,房门也被关上。
黎记淮拭去时星然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任由她拽住自己的衣服,“受委屈了吗?”
“哭出来也没关系。”
他是见不得她哭的人,可是更不想看见她紧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要往回忍的表情。
想要哭泣的时候,听见安慰的话只会让泪腺更加放肆。
时星然闭上眼睛,身体往前倾,将头抵靠在黎记淮的肩上,不害怕会因无人接住而摔倒。
脸颊贴着他的衣服,温暖而柔软布料罩住她的眼睛。然后慢慢地,那个位置就变得湿润。
时星然紧紧拽住手中的布料,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黎记淮,你借我一点勇气好不好?”
她也不是个贪心的人,要的并不多。只盼能借着些许的力量,支撑着活下去。
好像我们,都是吞了一颗糖后,再哄着自己吃苦。
“要多少?”黎记淮伸出右手环住时星然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只要她想要,只要他能给,多少都可以。
回应他的是更深的拥抱,时星然双臂围了上来,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
“一个气球的大小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塞满整个心脏,带动她全身的力气。
黎记淮低头吻上她的发梢,呼吸温热,在她耳边用低缓而诚恳的声音说道:“那你拿走吧。”
寄生的藤蔓缠绕在树干上,正汲取着他的力量。
良久后藤蔓终于松开,时星然双手握拳,盯着浅色衣服上颜色变深的那片区域。
鼓起勇气郑重地宣告:“以后你不用主动来找我,我会去找你。”
黎记淮伸手替她撩开黏在脸上的头发,扫去她的狼狈。“嗯,我等你。”
“你这次又要送我什么?”时星然让黎记淮在沙发上坐下,沙发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他上次送的东西,剩的还有点多。
礼品袋被放在桌面的正中间,“你晚上再打开看吧。”
这次的礼物还有些神秘,时星然总是忍不住盯着礼品袋瞧,她的小心思被黎记淮看穿。
蠢蠢欲动的手被捉住,“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她只得作罢,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在黎记淮离开后,时星然终于拆开礼品袋,发现里面是香薰蜡烛和配套的工具。
未点燃的蜡烛香味淡淡的,散发着清新的白茶味。
洗完澡坐在卧室椅子上的时星然将蜡烛点燃,火苗在玻璃杯内摇曳,香气开始四溢。
没有攻击性的、治愈的味道,带来令人安心的感觉,驱散她的不安。
时星然将卧室的灯关掉,视线陡然变黑。而后看见那片微光,眼睛逐渐地适应房间的亮度。
再微小的光,也能驱使黑暗。
她送给姜远白日的光,而黎记淮给她带来了黑夜的光。
借你的光,让我驱散那些噩梦好不好?
时星然解锁手机,悬空的手指停滞许久后终于落下。她预约了大医院的精神科,最近的能约上的时间为8月31日。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时星然选择去坐那辆电梯。电梯门刚打开,久久未散的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不畅。
她强忍着恶心,进门确认味道。
“哪来的香水味!这么浓!真难闻!”刚跨进来准备同乘电梯的女士捂住鼻子,用手扫开面前的空气,退出电梯外。
时星然屏住呼吸扒开电梯的门,也从电梯里跑出来。
临近上班的时间,她在电脑上给刘佳发送消息:“你待会儿来公司的时候,能进一下左边的那辆电梯吗?我今天闻到很浓的香水味,不知道你能闻到吗?”
十分钟后,她收到了回复。“我刚进去了,立刻被逼出来,真是好浓的香水味。”
时星然又发问:“那你周五下班时坐的也是这辆电梯吗,有闻到吗?”
“好像是?那个时候是没这个香水味的。这种程度应该是整瓶香水都倒进电梯了,真是绝了。”
她打开相机,确认这段对话的真实性,然后去联系物业的人员。
经过两天的交涉后,才终于拿到物业那边的监控视频。
但她不打算报警,这段视频即使上交,那个人也只会被拘留几日。
而时星然需要面对警方的问询,若是在警局露出破绽,暴露她是个患精神病的孤儿,那么等待她的会是更加可怕的后果。
她将视频截图,并发送邮件给刘智坤,警告他不要再来骚扰自己,否则自己将会报警。
她没有将视频发到公司大群,现在她还在公司,贸然扩大影响面,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