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思索地回复,认真的语调令这个字不像是回答,更像是许诺。
“那你放弃吧,我是独身主义者,也不会接受别人进入我的生活。”当着他的面,她无情地将伞丢到中间的隔板处。
黎记淮的右手探向那把伞,手臂处的衬衫在拉扯中被弄皱。“你不愿意拿伞的话,那我就撑伞送你。时星然,你选吧。”
手指朝着伞柄处移动,在他的指尖将要触碰伞面的那瞬间,她忽然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
若她刚才将伞直接甩回抽屉下车,这个人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会立刻下车陪她淋雨。
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并且纵容她所有的毛病。很显然,她斗不过他。
她当机立断抢先夺回那把伞,杜绝他送自己回家的可能性。
“那就谢谢你的伞了。”她果断拿伞下车,反手关上车门,撑伞挡住自己,不给他插手的机会。
雨滴击打伞面,敲响密集的鼓点,犹如战场上的行军令。
这个夏天,来势汹汹。
老旧居民楼里的楼梯是朴实的水泥地,甚至没贴上瓷砖。时星然爬完三层楼梯打开最角落的门,里面是小小的一室一厅。
她将伞放在门口,坐到了二手的小沙发上,掏出手机切换另一个微信号。
之前的手机号码已被她注销,微信也重新申请了。至于之前的微信号,她没舍得注销,只是将姜远拉黑了。
要怎么去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大概是那句经典的话: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他是她本科的同班同学,研究生时期也在同个学院,更是她最好的朋友。
聊天记录她还保留着,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在三年前。他问道:时星然,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给不出回答,索性也不再回答。现在的她,当然也不会去回答他的问题。
排着队的稿件也没留给她伤感的时间,她打开电脑工作,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直到肚子咕叽咕叽地乱叫,她才起身翻出几个面包来填肚子。
雨伞伞面的水已经干透,她拿毛巾擦干净后收捡起来。
微信上弹出新的好友申请,是黎记淮。
点击通过后她发送消息:给我一个地址,我把伞寄给给你。借着还伞的机会再见面,这种可能性想都不用想。
黎记淮在几分钟后回复了他家的地址,具体到门牌号。他家所在的片区正是她昨晚错去的那个区,房价高且租金昂贵。
时星然从家里找出信封,又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塞进去。信封与雨伞都被仔细包好,用顺丰快递寄出去。
而黎记淮后面发来的那些消息,她都没有去回应,将提醒设置为消息免打扰。
趁着发工作邮件的空隙,她顺带向几家大型翻译公司投递兼职简历。
转眼就到了周一,她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到公交站去等早班车,这里是225的始发站。用相机确认车次后她走到末排的座位坐下,车程1个多小时,她会用这段时间补觉。
装修略显落后的写字楼里只有两部电梯,为了避免拥堵,她会提早半个小时到公司。
“星然姐,早上好。”公司里新入职的小姑娘上班倒是很积极,也很有礼貌地在跟她打招呼。
她的名字好像叫:宋知暖。时星然装作没听见,维持她在公司里冷面无礼的恶毒人设。
从茶水间走出的两位同事恰好撞见这个场面:“啧……”
打招呼从不回复,约聚餐从不参加。在公司里找她会面,也必须得提前线上约时间。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
年长的同事拉过宋知暖的手,“别理她,她也就仗着自己名校硕士的光环在这里横。”
宋知暖不太了解时星然的背景,只听见另一位同事鄙夷道:“W大毕业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小破翻译公司当全职笔译。”
刻意压低的声线说着隐晦的信息:“而且,我听人事说她学的是西英汉复语口译,还是高翻学院的高材生。”
“你们说她是学历造假啊,还是脑子有病啊,居然来这里?”
独立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她们探究的目光。宋知暖不太懂,这么厉害的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困在这小小的隔间。
周一公司的微波炉前总会排起长队,周末的剩菜会成为周一的午餐。但是时星然基本不做饭,吃饭依靠外卖或者速食食品。
电话铃声响起,应该是外卖到了,她接通电话。
“喂,你好。”
只是这次她想错了,大错特错。
“时星然,我找到你了……”
这个声音曾陪伴她整整七年,刻在她脑海中忘也忘不掉。电话那端的人,是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