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有雨后青草的气息。
背着她的人身上有茉莉混杂冷雪的清冽味道,手心是对方起伏和缓的蝴蝶骨,生长在鲜活血肉下,随着一呼一吸,振翅欲飞。
“事情办完了。”
宁湾没忍住说:“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
“结婚还有三个月孩子的事?”
“……”
不是这个,但好像就是这个。
宁湾想解释的念头被岔开,小声威胁:“……别说了啊。”
这个角度能看见许清景脚下水一般的月光,他唇边笑意清晰:“我努努力。”
宁湾:“……别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湾觉得他呼吸不太稳当,有两秒她先是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吃多变胖,又觉得没可能。
“哎,我搬家了。”宁湾碰了碰他耳朵,如愿以偿摸到他遍体通红的耳垂。
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变。
黎朝喜说有个不正经采访问他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最敏感,现在的娱乐媒体真是什么都敢问,林湖立刻就拦下了。
宁湾在心底有些遗憾地想,还是耳朵啊。
别墅区种了大片黄槐树,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晃动光影中许清景侧脸,眼尾长弧安静拉长。
许清景说:“好。”
“钥匙还给你?”
“两把。”车道就在不远处,风吹得宁湾齐肩发不断往许清景脸上飘。缠了好几次没用,不知怎么,他们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宁湾在他背上笑得东倒西歪,间隙用手拢住头发说:“我没带皮筋,你忍忍算了。”
许清景于是叹气。
“扎起来吗?”他又问。
宁湾半个身子钻进副驾驶,高跟鞋立在车垫上,闻言不明所以抬头:“你有皮筋吗?”
手指梳过头发的动作很轻,腕间空荡。
香水味道轻淡,丝丝缕缕。
宁湾心跟着树叶吹拂的声音沙沙作响,忽然轻声:“许清景。”
许清景拢住她头发的手指微微一顿。
宁湾本来以为自己会说什么,然而大段的话堵在嗓子眼,开口变成:“这根黑线归我了?”
“归你。”
良久后,许清景说。
十点钟差一刻时他们到了金科城湾。
宁湾没能在玄关找到拖鞋,问:“拖鞋在哪儿?”
许清景弯腰开鞋柜,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凝滞。
客厅墙边立了三个纸箱,正中央的胶带被拆开,相框横七竖八塞进里面。
宁湾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是我的一部分东西,你不在不清楚什么地方能放东西……”就没怎么整理。
“你可以自由处理房间内的任何一个地方。”
“真的?”
宁湾靠在鞋柜上,故意问:“书房也可以?”
“可以。”
纸箱中翘起的相框一角太显眼,客厅青白光线占据尖尖棱角。
宁湾这才察觉他视线一直落在那里。
“里面装了什么?”许清景偏头问。
一整天的奔波还是让他疲倦,直起身时手掌撑在了后墙上。
宁湾静静看他,然后说:“想看看吗?”
“你的东西。”
她走时落荒而逃,连自己的东西都干脆留在原地。许清景似乎没想到她手里还会有自己的东西,怔了一下。
看向她。
宁湾笑笑,说:“挺奇怪吧,明明有大把的时间能把衣物全部带走……”
后面的话消失在许清景走近纸箱后。
她知道他会看见什么。
许清景扶在纸箱边缘的手用力,指骨捏得发白。
他缓缓回头。
“一堆照片。”宁湾说完后半句。
——在走那天,她回辛苑别墅,没有进卧室而是走向杂物间,邮寄走所有相框给黎朝喜。
“怎么这个表情。”空气流动停止一般的寂静中,宁湾轻声说,“全部是你,物归原主了。”
又笑:“我应该没有照片版权。”
那是一整个青春和过去爱情,以静止姿态躺在密封完好不见天日的纸箱中,数年如一日。
它对于许清景的意义宁湾不知道,但她在心脏狂跳上飞机的那一刻,只庆幸没有将它们留下。
许清景闭了闭眼,哑声:“好。”
他半弓着身,宁湾目光在他眉眼间停留半秒,心神一凛。
她往前走了两步,直接伸手。
外面天色原因,她没有把许清景的异状放在心上,现在才猛然察觉不对来。
衬衣掀开刹那,宁湾呼吸一窒。
腰腹间一整圈淤青,青色夹杂蓝紫,在冷白肤色上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宁湾攥住衣角,梭然抬眼,一字一句问:“怎么回事?”
许清景遮了遮眼睛,冷静道:“擦伤。”
宁湾怒火一下给挑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你当我傻?看不出来这是跟人动手了?”
卧室光线太亮,两人表情无所遁形。宁湾恨极他不为所动和藏下所有事情的性子,一言不发和他僵持。
直到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提药箱的医生。
“过了二十四小时,看上去应该有两三天了,热敷就好。”医生说,“用药酒把淤青揉散会好得快一点。”
他做这种事显然很熟练,刚要伸手去掀许清景衣服忽然想起什么,看了双手环抱立在床边的宁湾一眼。
不太摸得准她跟自己的雇主到底是不是能共处一室坦诚相待的关系,于是试探着问:“你要回避一下吗?”
宁湾抬脚就走。
没走成。
宁湾转过头,视线下移,落在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上。
带水汽的手指反扣住她手腕,脉搏上像落了一片冰凉雪花。
“松开。”她语气不太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