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今日不过试了一试……
他新做了鳏夫,听闻她想和离,便有些迫不及待。今日哄劝了她一下午,不仅热切地表达对她的倾慕,还叫她认清楚同墨素继续过下去这一辈子都无望,主动教她写和离书,同她说和离要如何做。
墨素果然是个瞎子,连朋友之谊都如此可笑,他却还舍不得割袍断义。
迟岚忽地落下泪来。她好好地与他做妇人,他正眼也不看;她随意动一下歪心思,旁的人轻易便上钩了。
她也想好好过日子,只是与他在一起,便无法过好这日子。
当着迁慎卿的面,她表现出百般犹豫的模样,心里其实并没有半分犹豫。
可眼下对灯独坐,看着手里的和离书,她心里却又犹豫起来。
她明白自己是有些不舍,却不明白在不舍些什么。
迟岚并没有立即同墨素说和离的事。原因无他,不能叫迁慎卿得来太容易而已。
她耐心地等了几日,直到那些夫人们叫人来催促她的回复,她才拿上了和离书同烧坏了一个角的保书,不顾管事阻拦,闯进了墨素的书房。
管事惴惴不安,迟岚眼神坚定,墨素看了看两人,到底心里软了软,对管事说:“你出去吧。”
管事退出门外,迟岚又补了一句:“门关上,我有事情要与你家郎君说。”
墨素对她说的话鲜少认真听,这回却敏锐地捕捉到“你家郎君”这几个字。
她先前才说过不把休妻之事放在眼里。
墨素望着她,黑眸沉沉。
平心而论,迟岚喜欢他的长相。这也是他屡屡说出令人气恼的话,她仍能忍受的原因。
可是人的耐心总有个限度。
看着摊开在他桌案上的两页纸,墨素的沉默变得愈发沉重。
“我知你一向厌弃我,不过碍于我在公公婆婆病床前伺过疾,又因为家规之故不便休妻。我也不叫你为难,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今日便自请下堂。”迟岚道,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殷切,只余冷淡。“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没有说错,那些夫人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接近我,这纸保书她们逼着我找你签。今日下午来的仆妇便是替她们传话的。我知道你不会签,并没有答应她们,但这件事还是得让你知道一下,免得以后外面有奇怪的流言,而你却一无所知。”
迟岚确信他已看完纸上的内容,便拿起保书,凑到烛火上。
墨素却突然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面上神情莫测:“只是吵了一次嘴,你便轻易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