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灯芒映照下,叶栩栩俯身,依稀辨别出黑衣人的脸,“哟!原来还是老熟人了!”
“张丁?居然是你!”冷望舒也认出来了,忿忿道。
沈东游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毫无波动。
那张丁神色恐慌,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我先去看看小师叔。”冷望舒说着便要去推门,结果匪尘竟自己推开了房门走出来。他用手帕捂住了口鼻,露出的双目疲态尽显。看来耗费了不少精力。
“小师叔,您没事?”冷望舒急切关心道。
“有你们三人一直在外头蹲守,我还能有什么事?”匪尘露出疲惫却欣慰的浅笑。
“前辈,情况怎么样?”叶栩栩问道。
匪尘眸里黯淡下来,脸色阴沉如同狂风骤雨前夕的天幕。三位年轻人都预感结果不好。
匪尘抬手将张丁一掌劈晕,重重叹息,沉声说道:“那壶茶水并非真正死因。”
“什么?”叶栩栩和冷望舒又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面面相觑。
“冷姑父不是被毒死的吗?”叶栩栩问道。
匪尘语气沉重,丝毫没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是中了离恨散的毒,但却不是茶水。”
“离恨散有两种中毒致死的方法,一是食用,二是身上创口触碰到粉末,通过血液进入体内。不管哪一种方法,一旦中毒,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气绝身亡。五脏六腑溃烂瓦解。”
如此骇人的死法,绕是沈东游都不自觉皱眉,叶栩栩更是忍不住跑到一旁作呕。
冷望舒如晴空霹雳,身子僵直。她不敢想象,她亲爹死前竟然遭受如此残忍的折磨。外表看起来明明完好无损,内里竟然……
究竟是何人与冷雪楠有这么大的仇怨,竟下手如此狠辣!
“还能听吗?”匪尘脸上有不忍之色。
冷望舒怔松了片刻,脸色苍白如雪,面无表情,好似一片空白。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叶栩栩也走回来,强忍着恶心。
“虽结果都是死,但这两种中毒方法,脏腑情况却有所不同。食用中毒者,从胃部开始溃烂,向四周辐射扩散。而通过血液接触中毒者,则从心、肝开始。”
“我剖验之后,发现你爹,是后者。”他顿了顿,他摊开手心,展示一支小琉璃瓶,里头有三根极细、带着发黑血迹的针,“在你爹体内,发现三枚隐锋针。有人将带有离恨散的隐锋针飞针入他体内,导致中毒。”
沈东游拧眉疑道:“隐锋针?那不是暗玄派的独门暗器?”
匪尘有些小小的惊讶,年轻一辈中,很少有知道暗玄派这种年代久远,且消失已久的门派的。他微微颔首,揶揄道:“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暗玄派做的皆是下九流的阴毒手段!雪城派怎么会有暗玄派的人?”冷望舒神色凝重,雪城派已经两年没有招收新弟子了。也不知此人在雪城派到底蛰伏了多久。
“至于那毒茶,是死后被灌进去的。人死后没有吞咽动作,那茶并没有到达胃部,胃部的……情况不严重。”
寒风料峭,叶栩栩的后背阵阵冷汗。
她早已猜测毒茶只是障眼法。
冷雪楠生性谨慎敏感、警惕多疑,若说方长曜亲自斟了杯无色无味的毒茶递给他,他兴许会喝,毕竟是未来女婿。可倘若换作荻秋,冷雪楠没有多留个心眼,便不合理了。
荻秋,便是叶栩栩梦中从书房离开的束高马尾的男子。全书中如此扮相的只有他,方长曜的随从。此人来历不详,神出鬼没,武功高强。
畅意亭那夜,她虽有意提醒匪尘切勿被表象蒙蔽,却未曾想牵扯了潜伏在雪城派多年的暗玄派的奸细,想必背后有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