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的模样,在他眼中更像是无助茫然的宣泄。她如此的质问,如此的眼神,他都不知如何应答。他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一字都吐不出来。认错吗?只会让她更难受,辩解吗?他无可辩解。安慰她吗?他没有资格。
不管那假的信件是不是废掉李熠决的决定因素,但这最终的结果都是因他而起。南浔默然,此事虽不是他主动造成的结果却也有他的因果所在。
他早该想到,师父既然已经行动,就证明他已经计划了万全之策,料想好了一切,就只逼他结束罢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抽身,却为想到先生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回答我!”李熠清瞪着猩红的眼睛,再次质问。
南浔的眼神落到了李熠清握着瓦砾的手上,那由她手心中滴落的每一滴血,都落在了他的心中。
“不许碰我!”
他去握她的手,想将她手中的瓦砾取出来,被李熠清厉声制止。他抬着的手停落在她的手边,近在咫尺,他却无法再动一分一毫。
“既然杀了我就能解决事情,何必要伤害自己。”南浔最终还是掰开了她的手掌,强行将她手中的瓦砾夺了出来,将那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南浔的行为更是激怒了李熠清,李熠清愤怒将手向前了半寸,刀刃锋利,瞬间划破肌肤,弄出一道口子。南浔仰着头没有动,仿佛受伤能让他稍稍好受一些。
“我再问你一遍,那日在马车上的人又是谁?你的身份是什么?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是我师父,我的目的,是接近你,借你之手拉太子下台。”
“所有你早就知道大哥是幕后主使却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
“我有没有说过,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你提,我都会满足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以为我会包庇大哥是吗?”
“我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受伤。”
“你背叛我与李熠漓串通,难道没有想过更严重的后果?”
“……”南浔抿了抿嘴,喉咙变得干涩,满腔的话却不知如何出口,说来说去却总不过是那几个字,他背叛了她。
“南浔,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不是南浔!”他沉默着,最终还是开来口。“我的真名叫绯言,一切都是计划,进入净乐坊是计划,伪装成南浔是计划,引你去舟山村也是计划,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
“所以……一切都是骗我的?”李熠清惨笑,她知道南浔有一天会背叛她。却未想到是这种形式。背叛的如此彻底,从始至终都是谎言。她自诩聪明,却被愚弄如此!
那这些日子,在她身边算是什么?
“是的。”他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李熠清听了,只觉人生是如此的戏谑,不禁苦笑了起来,大哥千方百计地想要皇位,却被处处打压。她一心只想自由,却要被拴在这权力的游戏之中。
“呵呵,我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自己救了一条忠犬,却没想到那是一条忘恩负义的蛇蝎豺狼。在我面前装得无辜乖巧又听话。背地里竟然是一个背信弃义,杀人不眨眼的洪水猛兽。”
“是我背叛了你,是我欺骗了你,动手吧。”
“你以为你走得掉?敢背叛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有想过逃走,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可以杀我,你是其中之一,你杀我,我毫无怨言。”
“你……”她手握着匕首,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她曾无数次怨恨自己的懦弱,想要将匕首向前滑动,只要他稍稍努力,他的命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她稍稍用力便可以了结他的性命,但是她的手僵在那里却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她恨,她怒,她恨不得杀了他,却终究无法动手伤他。但却又无法下手杀他。
李熠清一刀下去,匕首却深深陷入了墙壁之上。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阿清……”
“不要再这样叫我,不要再逼我,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李熠清松开了他,后退了两步。将南浔在雪山送给她的手串用力一扯,那绯红色的珠串,便断裂迸散,滚落一地。“以后你我之间,就如这珠串,绳断珠散,永不相连。”
南浔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李熠清。
秋风袭来,带着寒意。李熠清的身体都抖了抖,感觉格外的冷。
这一天还是来了,走,他确实该走了。
南浔看到李熠清的身体在颤抖,但她却倔强地紧握拳头,笔直地站在哪里。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是如此彷徨与无助,他的眼神转为满满的疼惜与担忧。努力克制住过去抱她的念头。
毕竟,他与她,从见面那刻起,便画起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以为他能跨越,但是他错了。
李熠清开门走了出去,南浔愣在原地,却无法动弹。
两人的对话二人在外面听的不清不楚,但也大致了解了情况,杉木去追李熠清,沙棠则走了进来。“虽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殿下是不会伤你性命的。你若执意留在这里,只是逼她痛下狠手。到头来更加心痛的还是她。走吧,莫要再在这里折磨她了。”
沙棠深知李熠清在忍痛杀了周放以后的悲痛,她不想李熠清再经历第二次。
折磨?
是啊,他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平白为她增添苦难罢了。
……
李熠清坐在房间,面如死灰。沙棠拿来了药物,为她清洗伤口。褪去衣服,只看到胸口处紫了大片,右臂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加上雨水,已经红肿起来,而右手之上更是血肉模糊。
沙棠含着泪给她敷药,李熠清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认她摆布。
“他走了吗?”忽然李熠清开口道。
“走了。”
“杉木,派人跟着他。”李熠清冷冷地说。“查清除他背后究竟是谁。”
“是。”
“殿下,休息会儿吧。”沙棠不忍李熠清再过操劳,心疼地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