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机会,抛开所有束缚与捆绑,与一个相爱的人远走高飞。从此在天地尽头最不起眼的一隅,过最平平无奇的生活,逐渐舔舐愈合伤口。你愿意吗?
不得不承认,孟湘湘心里动摇了。
世子见她半天不讲话,握住她的手道:“阿姐别怕,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生活辛苦,阿姐也有家人,若是与光霖成婚,光霖不会忤逆阿姐的心意,你想与我分房睡,做个实实在在的姐弟,也是好的。”
孟湘湘被他的真诚苦到,说:“你不要这么说。”
“无论阿姐怎么选,都不会苦了阿姐。”
他目光灼灼,闪烁着期待,透过世子的期待,孟湘湘仿佛能看到郑子潇的期待。只不过郑子潇不会像他那样把欲望摆在脸上,而总是克己收好,装作从不期望任何事的样子。
这道题着实难做,孟湘湘做不出来。万千激动,大喜大悲来回交替折腾,一时胸口闷痛,她很难再发出声音。
良久,孟湘湘犹豫道:“我们远走高飞,那你呢?”
世子轻快笑起来,“我如果随随便便死了,那些想要以我为旗帜的大臣也不会轻易罢休,口诛笔伐下够圣上头大的,且如今民间沸沸扬扬,有太后之死、嘉安姨母远嫁在前,圣上为了个好名声也不愿让我死。他既然留我个世子名分,还要加封我为小穆王,我就不会有事。”
“可我若是轻易走了,你与侯府怎么办?”
“阿姐身子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外宣称病逝就是。”
说罢世子拍拍她的掌心,“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小侯爷的想法。”
孟湘湘微怔,“阿渝?”
“阿姐为侯府付出的心血,小侯爷看在眼里,因夫人管制不便亲自诉说,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孟湘湘眨眨眼,不想当着世子面落泪。
世子浅笑道:“小侯爷说,希望阿姐以后脱离侯府,能过得自由自在,万事顺心。”
她终于没忍住,哽咽出声,“我怎么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世子道:“阿姐,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世家女来牵制我,分散我父的一切,选择你只是得了个契机罢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殿下一直待我极好,我不能让你在此受苦。”
窗外响起几声鸟鸣,像是即将迎来的自由之音。
世子仍是笑着,说:“阿姐,光霖努力过,子潇也努力过,我们所有人都努力过,但你也看到了,不是努力就可以有结果。光霖一生,已经被圣上架住,是死局。这些话不是为了打动阿姐,我也是这么劝子潇的。所以阿姐不必考虑这么多,只要告诉我,你是否心甘情愿放下清闲日子,与子潇远走高飞?”
孟湘湘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世子问得紧迫,千万思绪下,她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我……心甘情愿的。”
“好,倾酒礼毕当晚子时,阿姐在一念亭,定当如愿以偿。”
世子松开孟湘湘,后退一步,对她躬身行礼,“光霖有幸与阿姐相识一场,以后天高路远,怕是再难相见,还望阿姐……珍重。”
他把头埋下,声音浮上哭腔,孟湘湘从他身上看到曾经那个爱哭爱闹的小胖子的身影。
以后怕是真的见不到了。
孟湘湘用手腕把泪抹去,相对行礼。
世子道:“阿姐,你和子潇,一定要好好的。”
“好,我们好好的。”
世子另寻了个小路离去,孟湘湘看满苑景致,想到再也看不见,便不由得多看几眼,从屋檐到花草,从书案到床铺,再到每一个洒扫的婢女,全都仔细想要记在脑海里。
她拉开抽屉,把本就剩的不多的一部分首饰打包好,塞给小璟作赏。小璟收得不明所以,但总归是欢喜更多,没有细问下去。
对阿沉却不能那么囫囵。
孟湘湘思前想后,月夜写了封离别书信,又把余下的珍贵首饰放进去,望她收了这些,在照料病母上也能好过些。
写完书信,她将这些拢到小包袱里,一路到阿沉房中。
阿沉并不在房内,孟湘湘只是将其放在她的抽屉中,刚想转身离开,恰好看到她抱着床旧被褥站在门口,眉头微蹙望着自己。
孟湘湘道:“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想起来晒的被褥没有收。”
“辛苦你了。”
阿沉仍是皱眉,走到橱柜前把被褥安放好。
孟湘湘强装精神道:“怎么愁眉苦脸的?”
阿沉别开脸,“奴婢只是觉得,世子殿下与小姐尚未成婚,只是定亲,这般见面不好。”
“总归十月初三要办婚事,这婚事仓促,见不见面也没那么讲究了。”
“奴婢就是替小姐委屈,这备婚如此狼狈,把小姐当什么?”
孟湘湘笑起来,勾了她鼻子一下,“瞎讲究,我都无所谓。”
老站着说话也不是事,孟湘湘拉起她的手,走到床榻前坐下。实际上孟湘湘步入阿沉卧房次数极少,仔细看她房里摆设,朴素简洁得惊人。
人的房间总会透出些人的性格,阿沉的房间却透不出她的性格,像是在这个时代最普通的一个人,看不出喜好,看不出生活经历。简洁过分,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你最近忙吗?”
阿沉垂眼,“婚仪由夫人操办,阿沉不忙的。”
孟湘湘微微点头,“你家里还好吗?”
“也就那样。”
“若还有缺的,一定全部告诉我,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阿沉没什么缺的。”
孟湘湘知道她总是不愿开口索要,但现在不给,以后她需要也没机会,就拔下头上的孔雀簪子递给她。
起初阿沉还有些不敢收,孟湘湘干脆一把塞到她手里。
没想到阿沉如临大敌,跪伏在孟湘湘脚前,“奴婢不敢再收。”
孟湘湘苦口婆心劝道:“这可是云岭的孔雀簪,全延洲估计就这一根,蓝莹莹的不衬我,你若是不爱戴,拿去卖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