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孟渝愚钝,这些年学业家业两头都顾不好,全都是长姐帮忙料理,若是没有长姐,延洲不会有现在的太平日子,兴许早就和其他几个洲一样翻天了。长姐日子本就如履薄冰,花浊是人心的漩涡,嫁过去更是不能安寝,母亲忍心她未来这般过吗?”
关谷冬有所动摇,眉头微锁,“这是延成侯府长小姐应该做的。”
“可长姐总比其他世家小姐做的要多。长姐这些年的心血,母亲就全然不知吗?”
不知是孟渝的话太过感人,还是孟湘湘的事迹当真深入人心,那些手握棍棒的家丁身形都有所摇晃。
关谷冬不理会孟渝,孟渝便死抓着她的衣角,“儿子请母亲放长姐离开。”
“孟渝,你放肆。”
“儿子请母亲放过长姐。”
关谷冬扯开被孟渝攥在手里的衣角,转眼望向孟湘湘,“孟湘湘,你知道私奔会给家族蒙上怎样的耻辱吗,延成侯府满门忠烈,已经有了你父亲这样的耻辱,难道你还要让家族蒙羞吗?”
孟湘湘喘息道:“我父为国政赴死,我亦是为国政失望而离,我们都不悔。”
“倘若圣上追究,你的弟弟妹妹都要为你的这番举动付出代价。”
“她不用。”
一阵蹄声撞断关谷冬的话,朝原处望去,姚仇带着小队人马赶来,红缨银枪背在身后,漠然扫视面前所有人,唯独不看马上的郑子潇和孟湘湘一眼。
关谷冬深吸一口气,“这是侯府家事,还请姚将军回避。”
姚仇对身后王军下令,“开城门,有违军令者斩。”
王军立刻撞破家丁拦成的人墙,将城门打开。
关谷冬气到发抖,“姚将军,她是圣上赐婚,若是她走了,我延成侯家万劫不复,这个后果你我担不起。”
夜色浓郁,盖住姚仇的面色,只看他微微扬头,长枪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姚仇道:“传急报往花浊,延成侯长女,自幼患先天不足之症,昨夜感染恶疾,恐体弱难挺,奏明圣上。”
他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是怔住。
姚仇只是转头看向郑子潇,微微动唇:快走。
郑子潇深深望他一眼,策马带着孟湘湘一路冲出城门。
延北在漆黑的夜里渐行渐远,逐渐失去踪迹。
姚仇看着在天边逐渐变微弱的身影,忽觉骨寒,长呼出一口气。
几日后,延成侯府长女染疾的消息飞入延洲边界。
随圣驾回朝的车马停在官道边休整。
杨柳青青,官道边有一小驿站。
隋颜青将情况禀报完,仔细揣摩怡王的神色。
她越发看不懂怡王的心思,并不是因为怡王高深莫测,只是这个人心狠手辣的出奇,毫无原则可言。
怡王听完,手转着扳指,沉吟片刻道:“所以说,延成侯府的长女要病死了?”
“是。”
“无妨,真若是病死了,你将花浊世家小姐的境况列个册子,总会有合适的。”
“适龄的小姐吗?”
怡王摇摇头,“未出阁的就行,年纪不重要。”
隋颜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只是敷衍应下了。
她站起身,行礼想要退去,突然被怡王叫住。
“颜青。”
“属下在,王爷有什么吩咐?”
怡王抬眼打量着她,“你最近一直在出神。”
“是属下失误,还请王爷饶恕。”
隋颜青答得恭谨甚微,怡王却加重了目光中的探寻。
“你在想什么?”
隋颜青犹豫片刻,答道:“颜青追随您,也想追随个明白。”
怡王轻笑出声,“你问就是,本王器重你,都可以为你解答。”
“王爷所求不过是皇位,布局至今,皇位唾手可得,为何要与世子过不去?”
“朝中仍有推崇穆王的势力,世子是傀儡,更是旗帜,世子在一日,穆王的精神气魄就在一日,需得找人将他彻底牵制了才行。”
隋颜青道:“王爷您心如明镜,不会不知道火器对于长陵之重,那些人推崇的不是穆王,不是世子,是火器。”
怡王面色凌厉起来,“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您营造刺客机构,又暗中与福川人交际,真的只是为了皇位吗?”
“你都知道了啊。”
与福川人会面,怡王一直都谨慎再谨慎,兴许是隋颜青跟随太密切,才会发现。
怡王暗中捏了下桌角,笑道:“颜青,本王之所以愿意为你解答,是因为器重你,你只需要知道本王登基,你会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至于本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本王只看结果。”
屋子内静下来,隋颜青立在怡王面前,像是个石人。
她才动了动僵化的舌,说:“颜青愿助王爷实现理想,但与福川人之事,是不是太过?”
“现在你同本王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审判本王?”
怡王从她话中品出熟悉的味道,他想起姚儋也是这样质问自己。
这些人一个个总是这样,各种坏事做尽,与光明磊落沾不上边,更不配提为什么忠臣良将,偏偏一听到叛国,就像是碰了什么敏感的丝线。
可以残害同袍,却绝不卖国。
坏事不做尽,做个半坏不坏的矛盾之人,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
隋颜青深吸一口气,说不出什么,只是屈膝行礼。
怡王此时明白,她已经无心在替自己做事了。
他身形分外刻意地抖了下,撞翻桌案上的杯盏,两边窗子立即破开,几个刺客翻进屋内,将隋颜青死死围困住。
隋颜青立即拔出相思弦,细若琴弦的剑身架在半空中,在黑衣刺客的围困下显得有些弱不经风。
“王爷要赶尽杀绝吗?”
怡王勾起一边嘴角,低头擦自己袖口上的茶渍,“隋颜青,你知道当年的姚儋因何而死吗?”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