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北宋 王安石
唐,开元七年,春。
钱塘县新城科甲巷内,许府门前,数十辆马车将原本宽阔的街道拥堵得水泄不通。
只见一黑衫男子,脸上刻意蓄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他举着拜帖,满脸堆笑地从几十口罗列在许府门外的檀木箱子中缓步走来,对着大门外立着的一位鬓发斑白的青衣官人作揖道:“历来久仰许大人大名,我等乡野俗夫只盼能有机会一睹大人风采,许大人此番衣锦还乡,才让鄙人得了机缘能与大人一见,真是此生无憾矣!”
听了这段阿谀奉承的酸话,青衣官人仍旧面不改色,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绪,只见他单手推开拜帖,正色道:“在下已辞去官身,不过一介白丁,此番回乡更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背脊依旧英挺,青衣官人回了一礼道:“可这些重礼,实在不能收受。若有机会,在下也盼着能与乡邻们一叙衷肠,把酒言欢,今日不便留客,您请回吧。”言语虽温柔,却有不容拒绝之意。
三言两语间便下了逐客令。
黑衣男子脸色变了变,他本是想带着厚礼来攀附显贵,却连这许府大门都没进就被直接驳了颜面,心下虽恼怒,面上却更堆起笑来,将拜帖又往前送了送,更说了几句漂亮的奉承话。
可那青衣官人沉着脸,继续推辞,两次三番之后,直接拂袖而去,沉重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关闭,门外再无一人。
黑衣男子看着这门内一闪而过的古朴奢华,忍不住低声骂道:“装什么装!谁人不知你家老祖宗的底细!便作这哪门子的清高样子!”
话毕,他连忙招呼下人将地上放着的数十口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抬上马车,悻悻离去。
喧闹的科甲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清,几片落叶随着依旧寒冷的春风在光洁的青石路上旋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