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地面对着他们,甚至还很温柔。
一群混混哪里见过许远这般人物。那一缕黑发没有束在脑后,从光洁的额头上垂下来,眼睛很大很亮,形状微微有些狭长,鼻子很挺拔,高高的,鼻头有些圆润,给原本秀美的脸添了恰到好处的英气,白瓷一般的小脸只有八爷的脸的一半大。
许远只穿了一身书院统一制造的白衣,身形瘦削,像风中劲竹。
许远看着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可他那不凡的气势,已然叫人挪不开眼睛,再给他几年,怕是要将这天下儿郎比下去个大半。
“少爷不可啊!”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老仆,一面提起裤子,一面声泪俱下,“这可是夫人留给您最后的……”
想着这玉佩可是许家价值连城的家传宝物,从此就要流落这群天杀的小痞子手中,老仆一阵心疼。
“真叔!”许远打断道,“无需多言,玉佩不过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您的安危重要!”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老仆,再颇有威慑之意地将响箭朝这群男孩挥了挥,“还不快走!”
八爷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踹了真叔的裆部一脚,不满地嘀咕:“算你这老太监走运!”
说罢,他攥着玉佩,招呼众人,一溜烟地跑个没影。
“真叔!”许远心疼地将老仆搀起,说:“走,我们回家。”
他轻轻拍着真叔的背,试探着问:“身上可落下了什么伤?你且忍着些,回家我唤郎中来给你诊治。”
真叔老眼含泪,难为情道:“又让公子为老奴操心了。”
许远也不嫌弃真叔一身污糟的泥土,紧紧扶着老仆的肩膀,搀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许远斟酌着开口道:“是我让真叔受累了才是。真叔若不是想要为我出头,也不至于被这群孩子折腾一场。”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对真叔说道:“往后,还请真叔再别去难为他们了。”
“是老奴的不是。”真叔当然知道,公子口中的“他们”,不止是那帮混混,还有那位被无辜打伤的名叫张巡的学生。他扶着公子的手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想难为怕是也难为不动了哟。”
此话一出,也算是一种表态了。
突然,真叔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一把抓过许远手中的物件,问:“公子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危险的东西?老奴可听说了,这竹筒里的火硝可是不稳,一不留神,伤着你可怎么好!”
这面如冠玉的贵公子朗声笑道:“您再仔细看看。”
老仆这才定睛将手里的物件仔细打量起来,一摊手,一本被卷得薄薄的《左传》舒展开来,一支细长的狼毫笔也从书页间滚落出来。
哪里还来的什么响箭?
二人都大笑起来,一主一仆,在灯火昏暗的巷子里相互倚靠着,慢慢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