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余瑶也不由一怔。
方才只是呆在那人身边,她就似有似无的感受到一股冷觉,那种乖张放肆在王管家人头落地的瞬间,绽放到了极致。
就像那黄泉路上、奈何桥畔,骄纵盛放的彼岸之花。
这个地方,她知道,不能再多待了。
可如今想逃出去,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余瑶原本想着在这越府将事情闹大,大到孟璟弋可以察觉这里的异常。
可半路跳出他来,不仅事情没有闹大,自己反倒被困在这一处后院。
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有从长计议。
余瑶将那姑娘揽在怀里,那姑娘身子依旧抖得厉害。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声音颤巍道,“姑娘叫我景娘就好。”
余瑶轻拍了拍景娘肩头,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们能逃出去的。”
这话说完,她心中也是没底。
“景娘,你知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吗?”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听底下的嬷嬷们说,他好像不是景国人。”
余瑶脑海中回忆起那人模样,皮肤雪白,五官精致,远远瞧上去像个精雕细琢的玉人。
她自语,“不是景国的……”
忽然,余瑶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
“余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见余瑶要走,景娘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姑娘……”
余瑶回头,轻拍了下景娘拉住自己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我一会儿回来。”
知道余瑶看不见,花榕在她身侧搀扶。
小路弯弯绕绕,余瑶感觉似乎已经走到了院子的最深处。
院子最里面有间屋子,径直走进去,男人站在书案前,案上一堆民间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
见余瑶进来,男人用眼神示意,花榕便将凳子抬到余瑶身后。
“坐吧。”
余瑶摸索着扶手缓缓坐下,“公子有什么事吗?”
男人走上前,来到余瑶面前,低身将脸凑到她面前,“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也可以放你出去。”
听见着极致冷意的声音,余瑶不由想起王管家人头落地的画面。
他虽然现在没有伤害自己,但这种处世手段,绝不是她如今能掌控的,还有这男人身上带来的肃杀感。
她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他。
“你为什么帮我?”
男人走回书案前坐下,托着下巴,表情玩味的盯着余瑶看了好会儿。
“因为我也想杀越嵩。”
越府外。
孟璟弋已经带着玥儿和弈白来到门口。
弈白走到孟璟弋身边,将手摊开,一支素白的玉簪躺在他手心。
“殿下,调查过了,那小贩说一姑娘用这簪子抵了面钱,就进了越府旁边这条巷子,然后再没出来。”
孟璟弋心中一沉。
他虽还没与这越嵩真正接触过,可也知这人绝不是善茬。
“敲门。”
弈白走上前,轻叩两声门上铜狮嘴中的门环。
小厮从里将门隙开条缝,瞧了眼弈白,又看向他身后的孟璟弋。
最后目光落在孟璟弋腰间玉牌上。
那小厮身子一抖,随即就想把门关上。
好在弈白一下将剑鞘插在门缝里,这才将门抵住。
小厮被剑鞘撞到地上,捂着被撞的心口,“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孟璟弋抬脚跨国门槛,看也没看他,冷声道,“知道,叫你们聂大人出来。”
弈白看向孟璟弋,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平日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像这样的神情几乎是很难瞧见的。
看来这次他是真怒了。
“我家大人不在府里。”
闻言,孟璟弋目光冷冽地扫过来。
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进了院子。
“殿下,您不能这样,这是我家老爷的私宅。”
孟璟弋一把拧住那人领子,“我要查的东西你们老爷拦不住我,还有,他最好祈祷我查不出什么来。”
“太子殿下。”
声音从院落里传来,那人穿着身褐色锦缎常服沿着游廊走来。
孟璟弋转过头看向他,眼中的寒意愈发强烈。
来的人正是迟迟不愿现身的聂嵩。
“殿下这样私闯下官私宅怕是不妥吧。”
私闯官员私宅若是被人掺上一本,孟璟弋这次巡查怕就更难进行了。
“听闻聂大人近日得了一美姬,容颜盛世,孤想来瞧瞧。”
聂嵩一脸虚伪的惋惜道,“殿下有所不知呀,昨夜府中发生大火,焰火吞月,待火燃尽,那观月阁就剩堆废墟了,那歌姬不幸就在里面。”
孟璟弋身子一瞬微颤,眼中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
“是吗?”
望着聂嵩那伪善拭泪的模样,孟璟弋不禁握紧拳。
“聂大人,节哀。”
玥儿见孟璟弋要离开,还准备说些什么,被弈白拦住。
出了越府,玥儿再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呢,我不相信,不见到小姐人,我不会相信的!”
孟璟弋什么也没说,径直往驿站的方向走。
玥儿见他一句话不说,此刻在顾不得他身份,怒道,“殿下,我家小姐是因为你才来的商州,才要调查这件事,你就算再不喜欢我家小姐,也不应该这般冷漠吧!”
孟璟弋站住脚,没有回答玥儿的话。
他冷漠吗?
虽然他不相信余瑶已经死了。
可方才听见“她在里面”,他心中似乎也空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消失,心里明明空荡荡的,却什么也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