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妤把伞送给楚春生后,又绕回彩衣坊,找宜红仔细打听了一番。
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她胃口的男子,可不得打听清楚了。若他早已娶妻,或着和其他女子换了生辰贴。时妤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开始谋划下一条路。
别看宜红经营的彩衣坊客流量不多,但是她打听消息可是一把好手,一盘瓜子一个下午,就连隔了几条街周婶家小花猫生了几个崽子都能知道。
但是楚春生这件事……
宜红还真就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他名叫楚春生,一个月前搬来川县的,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靠着在呈文阁抄书换些铜钱过活。宜红听呈文阁的东家说,楚春生好像来头不小,老县令都曾差人来找过他。
直到天色灰沉沉的压下来,川县大街小巷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时妤才踏着夜色回到时府。
她估摸着时间,一边走一边理了理衣服,路过小荷塘时,又冲着水面照了照。虽然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时妤还是作势整了整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些,希望今晚老太太可以少念叨她会儿。
时老太太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户人家那些晨昏定省、请安问礼的规矩一样也没落下。
尤其是在妻妾之别上。
早春夜晚寒凉,时妤搓了搓胳膊垂着头站在门外等老太太传唤。平日里她都得在外头等上一炷香的时间,今日老太太不知道发了什么善心,竟然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让贴身丫鬟红枣唤她进去。
她进去时,丫鬟婆子刚收了晚膳。时老太太被丫鬟伺候着漱了口,坐在里间的软榻上和两个儿媳话着家常。
“时妤给老太太请安。”时妤恭敬上前,朝老太太跪下。
随后,又调转方向,向老太太一左一右跪拜,“时妤给周夫人请安,给郝夫人请安。”
时老太太身边坐着两个美妇人,左手边的那个衣着华丽,明显年轻几分,她低头把玩自己新染的指甲,半点眼神都没施舍给时妤。
右手边的美妇人穿着淡雅,眉间微凝似乎总含着一股愁苦。
说来也好笑,时家自称书香门第极重规矩,却有过停妻再娶的念头。到也不是原配周氏有什么过错,反倒是时家为了攀附权贵求娶老县令的庶女,周氏不过是给郝氏腾地儿罢了。
若不是周氏的父亲曾对时斌有授业之恩,再加上时家顾忌自己的名声,最后迫不得已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娶郝氏为平妻,掌管家之职。因如此,如今时家的大小事情都是这位郝夫人说了算。有些事情上,就连时老太太也得听她的。
等时妤跪得腿都麻了,时老太太才冷哼一声,“起来吧。”
她视线打量了时妤一圈,撇了撇嘴,嫌弃道,“不愧是流着商人的血,浑身都是铜臭味儿,瞧瞧这身打扮像个什么话。”
时妤敢发誓,她今天这身衣裙除了颜色鲜艳些,真的和铜臭挂不上一点边儿。浑身上下素得连个配饰都没有,衣服的料子还都是时如挑剩下的。
但时老太太就想挑刺,时妤也没办法。
时妤回到房中时,漆黑的夜色中已经挂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圆月。时家的府邸还是她外公在世时的家产,后来给了白秋芸。自从白府变成时府后,白秋芸也跟着挪了地儿,从以前的大屋子搬进了西边的小院里。
“回来了,今日又去哪疯了,回的这般晚?”
她进屋时,白秋芸正开心得哼着小调。听见动静头也没抬,随口问了一句,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儿。白秋芸自小最烦女红,在闺阁时又被娇惯着,根本没碰过针线,还是跟了时斌之后开始学得这些。
“东街,彩衣坊。”时妤也没想瞒着她。
“怎么又去彩衣坊,前两天不是才去过吗。”白秋芸不虞道,“你就不能好好在家待着,明知道你爹爹不喜欢商贾之流,你还偏要往那些商人身边凑。”
“是十日前。”时妤纠正道。
“因为我的身世,时家能接受我们娘俩,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你就不能少给我添点乱。”白秋芸压低声音,像是怕院里伺候的丫鬟听到。
“我自知对不起你外公,所以你偷偷学做生意的事儿,我都替你瞒着。但你也得帮帮我吧。你父亲孝心重,平日里都不敢太向着我,你若是再惹些祸事,老太太肯定找着由头再把咱们赶出去。你就暂且收收心,安生一段时日,老太太高兴了,你父亲也能常过来陪陪我。”
反正她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两句话念叨,时妤没理她,自顾自去桌上翻找有什么可以下肚的东西。
她下午就在宜红那吃了两口芙蓉糕,晚上还没用饭,现在肚子里已经饿得咕咕叫。她们院子里没法生火,平日里的吃食都是跟着主屋那边走,想来白秋芸晚上也没给她留饭。
时妤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口水喝。茶杯还没送到嘴里,白秋芸放下手里的针线,满眼慈爱走过来。
时妤一触碰到她这种眼神,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白秋芸笑眯眯道:“最迟也就三个月,等到时候嫁人了,在夫家有了做主的权利,想干什么不行。”
茶杯停在时妤面前,她不用尝就能闻到杯中茶香。
是时斌最喜欢的普洱茶,白秋芸花大价钱买过一些,每次只有时斌来时,才舍得泡上一点。
“他来过了?”时妤问。
白秋芸心里正欢喜着,被她一问,竟还带上了些女儿家的娇羞。
“嗯,来过了。你爹爹他是一县县丞,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吃个饭都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呢。这不,就陪我吃了个晚饭,还没说上几句话,又被人喊走了…”
就时斌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能来找她,不是手里没钱了,就是有事能用得上她。偏偏白秋芸那个脑子,一遇上时斌,全都成了浆糊。任由时妤怎么劝说,她只管沉浸在情爱里。觉得自己和时斌就是对苦命鸳鸯,其他人都想拆散他们。
时妤及时打断她,直接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想我。”白秋芸娇羞道。
时妤:“……”
时妤:“他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