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廖鱼年杵在那没有一丝反应,便吐沫横飞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观夫高祖之所以胜,项籍之所以败,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老国师爱女心切,他的爱妻早早撒手人寰,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老人家心里能舒舒服服地走吗?你那个畜生相公,本王以后会协助你活剐了他。”
廖鱼年又回想起在诏狱,亲手把她推下地牢的李星瀛,觉得他并不是难以做出这种事的人。
李星瀛这个人,杀伐决断又阴骘狠心,是一个十分标志的酷吏。
廖鱼年不值得为何就偏偏摊上了他。
廖鱼年忍着哭腔,道:“赵王殿下,您若诚心想邀我一直合作下去,那就先帮我把四公主给杀掉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朱高燧雍容闲散地拍着掌,扬着兴高采烈的眉头,应道:“当然可以了,煽风点火这种事,本王最是擅长。”
一同从襁褓里长大,又一同跟着朱棣打天下的亲兄弟尚且都能拿刀抵着对方的头在暗中刺来刺去,又何况是一个不亲不远的妹妹。
帝王家,最不值得推敲的就是亲情。
可在王位空悬时,最有资格翻云覆雨的关键也是血脉之争。
朱高燧将一把崭新的弯月短刃呈在廖鱼年面前:“这是死士塔里刚打磨出来的上品兵器,护身、杀人,两不误,你以前用的佩刀估计不锈,也该钝了。”
廖鱼年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那把漂亮又锋利的短刃上,它就像一凛寒气逼人的月勾,剑身轻巧又夺目。
朱高燧折了下窗边的花叶,说:“你先回李府,假意讨好李星瀛,然后暗中抓住李家的把柄,一月后,本王会应期协助你除掉李星瀛,还你自由之身。”
廖鱼年点头,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弯月短刃。
“那位公子,是你什么人?”
“我叔父家的儿子,青梅竹马的哥哥。”
朱高燧早已看透廖鱼年与唐觉斋二人的关系,他贴在廖鱼年的耳边,强调道:“杀了李星瀛,还你自由之身,一边享有权钱,一边又有良人相伴,可比在桃溪之地浣隐而居逍遥多了。”
彼时的唐觉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看到了四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来忘忧斋选购手擀碧螺春茶包,若是被她在当下撞见了,那他与廖鱼年的计划就不能如期进行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唐觉斋决定先回公主府,与廖鱼年分头行动。
朱笑萼头上顶着一个沉甸甸的冰袋,唐幼璧给朱笑萼喂完汤药后正在拿一个绿色瓷壶给养在床头上的一盆葳蕤生香的仙客来浇水。
朱笑萼闭着眼,像死了一样,她在唐幼璧的草药伺候下刚刚苏醒半日,手脚仍然不能动弹,舌头像冻住了一样,说话也说不清楚,还发着高烧。
这一切都是唐幼璧的功劳。
唐觉斋换上驸马该穿的华服锦袍,来到公主榻前,发现一旁守着的不仅有唐幼璧一人,还有面色憔悴的刘面首。
“驸马,我好想你。”
朱笑萼听到动静,在睡梦中费力地挣扎着醒来,见到唐觉斋,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颤抖着苍白的唇,像是被大风吹倒,在夜里苦苦乞求月光降临的一棵晚樱草。
朱笑萼含情脉脉地望着一脸阴沉的唐觉斋说:“觉斋,父皇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