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就要回杭州了。
自那日后,两人分外克制,林淼着实有些怕坐在正对面的家伙换副柔弱面孔来诓骗她。前两次,她就是上了这当,屡屡被骗又屡屡入套。
许是明日分别,男子眼中含这了三分不舍之态。
林淼忍着低头不看,又深吸两口气,好压住心中翻腾的那一股痒。
不过是先前尝过两次荤腥,怎么改吃素就不行了吗?她可不是那种没有定力的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边林淼心底喃喃着,马文才又是朝她靠了过来,这人身上还留有一股冷冽的腊梅清香,混着一些潮湿的空气味道,让人心底发痒。
手掌相握,墨汁在白绢上滑过,留下一行墨迹。林淼手臂抖个不停,根本写不了字。马文才却没放过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提笔换行。
这家伙控住她的手在纸上画起画来,大片青色墨迹染成山林,简单几条曲线绘出寒潭,这地方林淼熟得很,书院后山那一片。
不过这画没完,马文才又是换了一张纸,寥寥几笔勾勒出学子宿舍,还是尼山。学子出浴图?
林淼手发力了,马文才竟然是在画她。
听着耳朵后传来的浅浅笑声,林淼回头,尖牙利齿咬在作乱之人的唇瓣上,“让你不规矩!”
“没想到,文才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还真是我看走眼了。还敢教我学礼仪、学规矩呢。”
女子嘴里嘟囔着,握住笔在画上几处关键地方涂上了几笔。
“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教导你是我分内之事。”马文才笑着。
“是吗?既是夫为妻纲,那马家夫人平日可有什么规矩要守?”
夫为妻纲,要是马文才敢用这等东西来让她听话,那她必然是当即把人给睡了,然后跑路。
“夫君为天,即可。”
“文才兄如此强势,不怕我翻脸不认人,不认这门亲事了?”
马文才低头靠在林淼的颈窝处,热气呼出,“自古便是如此,夫为妻纲,我自然是要先为夫人做好表率的。”
纲意为表率。
不规矩的唇舌触在颈后,细细撕咬,太过轻柔的动作反而让人浑身一颤,疲软失力,马文才又是将祖宗礼法忘了个一干二净。
明日就要分别,虽说几日之后就能再见,不过才刚刚浅尝过鱼腥的猫儿怎么肯罢手。温热的手这一次轻车熟路,解开腰间带子,盘扣难解,便放任不管。衣襟稍稍解开,马文才俯身,凑上去,吮出红痕,再轻咬一口锁骨,留下印子。
被人咬了一口,睚眦必报的人便在这同样的地方留下印子。这等匪气、狠辣,马文才觉得这痛意令人周身舒爽。
不过几番交战下来,林淼只能佩服马公子定力够好,就算是自己胡乱动作,腰腹、脊背都摸了个遍。他也只是受着,最多在自己肩膀咬上一口。
莫不是马公子……
林淼摇头,按下心中念想,这短暂的失神却被马文才给瞥见了。
“二月初七,你在尼山的同窗就要娶亲了,文才兄是否要去寻阳观礼?”
大约还有一个月,陶家就要和荀家结亲了。陶延寿作为名义上的尼山学子,加上荀巨伯也是尼山学子,这一众同窗自然是要去的。
“自然,马家和陶家今后更是亲上加亲,不去岂不失礼?”
“那届时这请柬在下就亲自送到马府,文才兄觉得如何?”
手指勾起马文才耳畔落下的发丝,调笑意味十足。
寻阳陶家和颍川荀家结亲,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贺喜的人都快踏破陶家的门槛了,就算不为了陶家,这颍川荀氏的人他们也该结交一番。
“你小子,居然攀上了荀家这门亲事,还是我小瞧你了。”
门口来人,仆从跟了一大堆,扬着脑袋,这神色态度高傲。没等红衣新郎官回话,下巴一抬,仆从便递了贺礼帖子。
这人陶延寿不认识,想来是尼山上的人。
既是道喜的,他也笑脸回应,“王兄,里面请。”
反倒是这同窗看着他伸出的手吓了一跳,略显结巴,“百……百年好合……合。”
“承你吉言。”
王蓝田跟着陶府的仆人,走进这红灯高挂,满是喜气。收到这尼山同窗的喜帖的时候,他心里更多的是奇怪,这家伙怎么会给自己送这东西。不过父亲都发话了,不去又不行,一个小小的陶家,若不是同荀家结亲,他才不会来呢。
这府里热闹得很,一路走过去,多是些看着就是莽汉的糙人,再向里看去,竟是发现了不少熟人。
“没想到你也来了。”
儒生打扮的男人颔首见礼:“蓝田兄。”
“真是倒胃口,怎么一来就碰上你了。”
王蓝田甩着袖子,推开梁山伯就要往里走,转角处却传来一个让他胆寒的声音,“姓王的,这大喜的日子,让你倒胃口了?”
这声音,就是自己化成灰都忘不了。
转过头来的王蓝田立马换上笑脸,“文才兄,没想到你也来了,同喜同喜。”
这陶延寿成亲,自己同什么喜,太原王家怎么有这么个蠢货。
马文才没理他,扫了一眼梁山伯,不过是鄮县的小小县令,陶延寿这帖子递得广,文官武将,这尼山上有些牵扯的人都来了。
陶府的喜酒,如今想来喝的人可不少。
陶家祖上也不是没有显赫人物,名将陶侃,官至大司马。
族人不显,如今却出了个深受陛下信赖的陶延寿,前途无量。与这荀家小姐虽说在门第上差了一些,不过也算门当户对了。
没多时,新郎官过来了。
其后跟着的还有陶家的族亲,人人都说着讨喜话,陶延寿接话也十分有礼有分寸。
作为尼山同窗,祝英台也饮酒祝贺,却发现面前这人不对,没说什么,只是隐在人群之中打量。眉眼相似,但是眉峰太过凌厉,眼神也不对,林淼的眼睛生得含情,但眼神却最为冷漠,对着所有人都是一副兴致缺缺,有着一股不属于她的超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