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柔情蜜意之后,两人换了地方,坐在软榻上,开始下棋。
黑子白子南北各自为营。
“黑子势大,白子还有活路吗?”
马文才挑眉,看向林淼。
“这不一定,置之死地而后生,白子收复了西北势力,若有心蛰伏,黑子也不一定稳赢。”
黑子为晋,白子为秦。
说到底,林淼想天下太平,做个闲散富人。而马文才志在开疆辟土,晋国主攻,他才有机会。
这天下终究是不可能太平的。
皇城之中谈论国事,晋帝眼线众多,他们不得不小心。
“明日宫宴,我便先恭贺马将军了。”
马文才落子,“马夫人同喜才对。”
太元九年的最后一天,马家和陶家双方拜帖已换,两府之中各有滋味。待到明年开春,马太守就会亲自带着儿子到寻阳陶府下聘。
白金锦绣长儒服,宽肩窄腰形似玉。满面春光的马将军下轿跟在父亲身后,后面则是媒人。红绣球挂在拜礼上,十余仆从在后抬着沉甸甸的红漆楠木箱子,是为采礼。
聘娶六礼,纳采。
陶府小将军亲自出门迎接,建康城近来喜事多,一路都是瞧热闹的百姓。
双亲会面,马太守一开口就是:“陶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早前二人是在杭州见过的。
陶弘看着马文才,脸色微微沉下,“马太守也是,杭州一别,没想到再见就是来谈儿女亲事,当真是出人意料。”
双方寒暄着,都听出了对方对这门亲事的不赞同。
两个小辈看不惯这酒桌之上的试探和恭维,得了允许之后离开了饭桌。两个有主见的人要做什么,他们不用管,也管不了。儿大不由人,何况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说两家定亲已经是确定了的事,不过马将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家淼淼知书达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看在眼里。”
马文才转头,只看见陶延寿盯着自己的脸,视线向下,脸上陡然变色。
昨天不小心把嘴给咬破了。
“咳咳……”
马文才脸上挂笑,但又只能先收敛起自己的心思,这错,该是他来担。
“延寿兄,是文才鲁莽了。”
既是两家定亲,主人公不在又怎么行呢。
一身白裘的林淼从楼阁之上缓步走下,扶着金丝雕阁,走得极为谨慎,生怕自己踩着袍子,来个开场事故。
腰间挂着红缨白玉,马文才满意极了。
女子少作打扮,今日抹了脂粉,唇上红艳让他又记起了昨日的滋味,唇齿留香。
不过这耳朵上却少了点什么。
“我不知淼淼是怎么想的,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是你对淼淼不好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陶延寿非是要当着林淼的面提点马文才,马文才笑着应下,“自然,这一点延寿兄大可放心。”
三人相聚,柔情蜜意自是多余的。
建康的冬季除了阴冷就是潮湿,这年三十,天上也是昏昏沉沉的,叫人提不起劲。这事一了,三位将军便要同行进宫。
不过这两位大人却是吵起来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陶家,也敢看不上我马家的儿子!”
马大人喝醉了。
“我陶家又怎么样了!世代功勋,嫁给你们家那个跋扈公子,我家孙女可是吃了大亏!”
陶将军也喝醉了。
“吃亏!我家文才一表人才,样貌英俊,要说吃亏也是我家文才吃亏!”
“我家淼淼深得陛下信赖,前途无量!看上你儿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三人远远就听见,两位大人的争吵声。
两位大人都瞧不上对方,门不当户不对,况且几方打探之后,了解了底细,就更看不上眼了。
若不是喝醉了,凭这两位老狐狸浸淫官场这么些年,怎么会说出这中落人口舌的话,马大人做事说话向来都滴水不漏,没想到维护了几十年的八面玲珑今天全给他撕破了。
两位大人还在争论着,顺带诋毁对方是如何如何,想必这酒到明日也是醒不过来了。
新春伊始,一封诏书踏着大街小巷的欢快气息急送进马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曹郎马文才,机智双全,领兵有道,特兼任杭州校尉,统领马府部署及余杭州军,治理余杭内务,以安家邦,钦此。”
太元十年的第一天,便是这样一个好消息送到马府。
酒劲还未完全消散的马太守送走宣旨的宫奴,马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他这儿子果然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只是,居然看上了陶家的女儿。
现在事情都定下了,而且他也拗不过马文才。
原本他这儿子,当有段更好的姻缘,听说那上虞祝家就有个未出阁的女子,配他家文才,岂不是更好!
既是过新春,亲友同聚一堂。马府中却只有浮于表面的假意热闹。偌大的府中,就父子俩,听旨后,马文才道了句父亲安康,又在娘亲画像之前上了三炷香,出了门。
昨日说好了,今日会去找她。
“马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回杭州上任?”
来人纤腰由着三指宽的白玉腰带一系,劲装着身,玉冠束起青丝,又是哪家俊俏的少年儿郎?
不多时就是他马家的了。
“初五那天,可要同行?”
马太守着人选好了日子,宜出行,就算是他想在建康多待几天,也要记着上元时祭祖,在他娘亲墓前燃香跪拜。
林淼摇头,“不了,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收尾,大约初十才能了事。”
手底下的人都回家过年了,要到初七她才能着手将杭州那边安排好。毕竟杭州一带她几乎没有什么势力,总归是心里没底。
在些地段不错的地方买上几间铺子,带上大半的身家在杭州住下。
今日已经是初四了,也就是说明日,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