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胡子,“好一个马革裹尸!少年儿郎有此抱负,不错不错!不过你的兵法策论做成那般模样,林淼,你可还要再努力啊。”
听着这话,林淼说了句是,点头坐下。
“马文才,来谈谈你的志向。”
马文才直视陶渊明的眼睛,站起身来,说起志向,眼中似有万丈豪情,“男儿立世,自然是为了开疆辟土,扬名天下。”
他的志向和林淼相似却又不同,陶渊明目露思索神情,“嗯,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啊?”
马文才没多思索,出口便是兵家妙记,自信答到:“昔日苻坚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便会趁敌军渡江攻来之际,借以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马文才此言一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马文才,你可知这个办法虽然够好,但是也足够狠!”
陶渊明点头,却面露不悦,马文才确实是将帅之才,但是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
他话音刚落,有学子出言了,“这如何使得啊,文才兄!”
原本志气满满的马文才听见有人反对,转身一看,梁山伯站了起来。
“你说说看,这有何使不得?”
梁山伯站定,“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巨石、船只沉入河底,势必会淤塞河道,让百姓遭受洪涝之灾。一旦江水溃决,这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倍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益?”
学子们听见这一席话,神色转变,马文才也同样如此。
只是世上安能有两全的事?成大事者,必不能优柔寡断。
若为了后方百姓,就让前方将士以命相搏,届时将士流血无数,家国难保,保全河道又有何益?
既有制敌妙计,为何不用?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如此妇人之仁,岂可与之共谋天下之事。”马文才出言,当堂辩礼,说起话来,自然不留情面。
二人言论针锋相对,丝毫不肯有所退让。
一方是行军打仗,卫国必用非常手段。一方是百姓困苦,民生必然要得以保障。
不过这又能说哪一方的言论更正确呢?说不清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咱们还是请位居庙堂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好了。”
闻言,马太守捏着袖子作礼站起来,转过身去,对着马文才和梁山伯,匆匆看了一眼马文才便要开口。
“那……”
还没开口就有学子打断了他。
“陶先生,要马太守评理岂不是要我们看一出父子连心的戏吗?”
林淼早就知道,这书院里最有本事的不是马文才,也不是梁山伯或者祝英台。要说不怕事的,敢于怼天怼地的,还当数他荀巨伯,无论是谁他都敢呛声。
对着马太守,这小子也是直言不讳,什么王家谢家,这东晋的高门士族最厉害的当是他们颍川荀氏才对。
他荀巨伯不做梁山伯一派的老大,当真是屈才了。
“小子大胆!马太守身居高位,岂会是这种偏心自己儿子的人!马大人,你说是吗?”
陶渊明训斥着荀巨伯的言行,话里却让马太守难堪,一旦出言为文才着势,岂不是正应了他们口中的偏袒。
“老夫认为……”
负手而立的荀巨伯再一次打断了马太守的话:“马大人,梁山伯拟就的治水方略就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赞不绝口的。”
听着这学子口中的话,马太守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不过是要让他出言谨行,要看着谢安的面子上,为这庶族子弟求个公正。
哼!拿着谢家的权势和青眼,到这学堂上来,哪有公正可言?
心中虽如此想,但马太守还是一副笑脸,和蔼出声:“梁公子年纪轻轻便得谢丞相青睐,将来必成大器!”
此番话一出,林淼已经知道马文才的脸色不佳了,她看着马文才的手攒紧了衣袖,捏得手指尖发白。
在这重德重行,重百姓民生的学堂之上,怕是没人觉得马文才的话也是对的。就算是他爹,也不会为了他儿子说话。
“陶先生,学生认为,国无小家不立,家无大国不成,若论卫国,文才兄是难得一见的良将,若论保家,水利民生自然为重。”
众人侧目,看向出言之人。
斜靠在栏槛上的人缓缓站起身来,整理衣冠,陶渊明看着一向少言寡语的林淼主动站起来,又瞧着马文才,笑着,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那依你之见,他二人孰低孰高?”
林淼不禁发笑,“陶先生先前还说学生兵法策论一塌糊涂,先生见谅。学生愚见,治水、用兵自然不能同等概论,作为将领,保家卫国放在首位有何不对?在座可有人上过战场,知道战争的残酷?若是有一计,能让大晋将士们的伤亡减到最小,难道不好吗?
不过又说到沉船巨石会让河床抬高导致水患,确实,近年来,长江水患不断,但学生认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长江下游大兴土木和围湖造田,土地蓄水能力不足,若遇雨季,无论如何都会水患不断。”
众人哑口,梁山伯听着林淼的话,其中的观点和自己先前拟写的治水方略有异曲同工之妙,梁山伯若忽得了方向,喜悦之情愈胜,“林兄高见!山伯受教了。”
林淼疑惑,哪里来的高见?
“总之,世事难两全,在其位谋其职,无谓争长短。”
听完这一席话,马太守对林淼的感观也好上了半分。这个林淼还有几分本事,看来文才的眼光还不错。
“林淼啊,你说你交上来的课业也能像这般,那你的品状排行也不至于排在后面了。”陈夫子也不住摇头,规劝着林淼。若是陶将军在尼山书院学业有所长进,那他必然也会跟着沾光。
只是,林淼的课业实在是让人羞愧。
“夫子说得是,林淼自当受教了。”
马太守看着出言为自己儿子说话的林淼,若非这林淼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