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踉跄着后退，看身形像个女子，看了一会儿之后，借着路上灯笼微弱的光亮看清楚了被她撞上的二人，“对不起，马公子。”
女子低头柔声细语的道歉，又抬眸悄悄看着马公子的脸。
马文才脸上阴沉，恶狠狠瞪了莽撞之人一眼就扶着林淼离开。
女子被他这脸色吓得不轻，她来尼山也有几月了，也和这马公子远远碰过几次面。这马公子平日虽算不上和蔼可亲，但是也不像今日这样凶神恶煞。
回了寝室，马文才将人放在床上，替人取了院帽，盖好被子。
七夕这一天，女子都是要乞巧、求姻缘，但是林淼和自己呆在一起，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不过她也不需要这些。
先前林淼曾在端午的时候到杭州找他，从建康绕路到杭州，马文才本就觉得这里面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后来他从马府的下人口中知道了，端午那天，马大人先是见了琅琊王家的人，后又是见了陶弘老将军。
陶老将军一路从建康到了杭州，又是调头去了颍川郡，最后才回的寻阳。若说陶将军只是单纯拜访旧友，怕是没人会信。又想起之前林淼说老将军想让她回寻阳，这些事必定也是串在一起，有所关联的。
只是，还有太多的事他没查到，马太守口风向来严，下人也如此，他们所谈之事，硬是一点风声都没漏。而他又不能直接问林淼，烦人得很。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沉下心。
一张宣纸铺开，月光融在墨色之中，兔毫瘦笔沾了墨汁落在纸上，挥毫之间，一副将军图便跃于纸上。马大人不喜欢他作画，舞文弄墨不如多研习兵书，多精进武艺。从他发现自己怎么也画不像母亲的脸的时候，他便不再画了。
纸上的将军明眸善目，一手持长枪，一手握缰绳，马蹄飞扬，一派英武。
马文才落了款，题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写下小记。
这马背之上便是他的渴求。
不多时，林淼酒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还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出了门之后，外面还是一片女子的嬉笑打闹声。马文才坐在栏杆上，撑着身子，抬头看着月亮。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美人目带钩，微微抬眼看着她，什么心思都被勾起来了。
饮酒之后吹了冷风头会痛，林淼按着自己的脑袋，坐在马文才身边，“文才兄，怎么不出去和其他同窗一起出去热闹一下，呆坐在这里看月亮有什么意思？”
“七夕都是女子乞巧、求姻缘，我一个男子去凑什么热闹。”
“不是要求姻缘吗，文才兄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没等马文才回答，林淼又说，“这书院里的佳偶可不少，三角恋也不少。”
林淼继续叭叭，“光是喜欢梁山伯的就有……王兰和莲心，而荀巨伯又喜欢王兰，王蕙又喜欢祝英台，啧啧啧，你瞧瞧，这关系比那晋西北都还要乱！”
马文才选择性听着林淼的话，微微点头，如今梁州战事确实吃紧，谢安丞相率十州之兵力向前秦推进，已经拿下不少的城池。想到这儿，马文才又笑了起来，不过才说两句话，怎么又讲起战事来了，今日一整天都在讲这些。
林淼对别人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马文才偏着身子，靠在林淼的肩头，高大的人突然之间温驯起来，让林淼措手不及。
“文才兄……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边软软传来了一句，“吹了风脑袋疼，让我靠一靠。”
林淼不敢动，马文才除了靠在人的肩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晒月亮，听着墙外的欢快声音，林淼也不能吃亏，马文才压着她的肩膀，她就靠在马文才的脑袋上。
马文才的背影显得特别乖巧，这一点也不像他。马文才闭着眼睛，靠在身边人的肩头上，耳朵里传来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受头脑控制的行动，在他做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林淼突然靠了过来，马文才瞬间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眨了两下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他眼角的弧度如出一辙，笑意盎然，如同得了莫大的宝藏一般。
马上，他又闭上了眼，在黑暗之中享受着身边人的温暖，浅浅出气，闭上眼睛之后，各种感官都会放大。淡淡的酒香、同样不稳的呼吸声，还有她有些慌张的颤抖。
良久之后，林淼定了心神。
“文才兄，你若是脑袋疼的话，要不要我去请王兰过来替你看一看啊？”林淼没有送人就医的意思，抬起脑袋，手指点在马文才的额头上。
“不用了，好多了。”马文才小麦肤色上有些淡淡的绯红之色，心情一片大好。
僵坐了好一阵子，林淼起身，却不想腿麻了，脚一歪就要倾倒，好在马文才拉住了她。这场面有些熟悉。还记得后山小院之中的那个柜子，腿麻了的林淼也是这样，一脚踏出就扑倒在地。
“当心。”
说实话，林淼已经察觉出来两人最近有些不对了。
马文才最近太好说话了，说去枕霞楼，即便不愿意也跟着去了，让他帮忙救黄良玉二话不说就做得干净利落。帮自己安置黄良玉，替自己拦住祝英齐，马文才听话得不像是他了。
或许，这每日的课业是不是也不用写了？
躺在床上的林淼觉得，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教导一下马文才什么叫劳逸结合，日日抄写也不是个事儿，张弛有度才是最好的教习方式。
等到林淼睡着后，马文才拿出了寻阳送过来的消息。
面对陶老将军，他没有暗中调查，老将军为人直率，掩藏反而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表明身份、说明来意，马文才直接在信中暗示自己知道了林淼的身份，想要知道老将军的打算。
无论是让林淼来尼山读书，还是突然让她回寻阳，老将军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只是马文才以什么身份来开这个口，他想了很久，以同窗好友实为下策，不过也没有更好的身份了。
陶将军很快就回信了，信上写感谢马文才这个同窗关心他的孙子，同时希望他们能够在尼山书院互助。字里行间都是他家的孙儿，看来他是打算将林淼的身份完全藏起来，再不见天日。
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