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带他进城去看看。”
“这得等哥哥回来再说呢。上城二十里路,父亲这样,还得找辆车子……唉!”
王姑娘找东家买两只鸡蛋,西家借一点白米精面,招待张之维和唐沅,权作谢仪。天晚,他们便借住在老秀才家。论理,这家里老头子病着,就一个姑娘,他们住这儿是不合适的。但王姑娘请来隔壁薛大娘,收拾了他哥哥以前的房间让两人住下。张之维向唐沅道:
“咱们关好门,晚上别出去。”
“知道。”
王姑娘还烧了热水供两人洗浴,极尽地主之谊。唐沅早早洗过了,没精打采地缩在床榻一角。
“怎么,中暑了?”
张之维要伸手去探唐沅的额头,对方一躲,避开他的手,朝地上抬抬下巴。
这屋里就一张床,倒有一张书桌。张之维身材高大,睡寺院宽大的通铺不觉有异,这样的单人床可就捉襟见肘,还是王姑娘心细,送来油毡和被褥铺在地上。
“你这意思是,我睡地上咯?”
“我没有,别瞎说。”
“行吧,至少要是你半夜从床上翻下来,压不坏我。”
这话不说则已,话音刚落,唐沅再蔫也要奋起为自己洗清污名:
“我睡觉可规矩了!不像某人,沾枕头就着,呼噜比雷响!”
“小点声,小点声。是是是,我是不像您,睡觉头是头,脚是脚,一点儿声没有——睡吧。”
熄灭油灯之前,张之维再问了一次:
“你真没事儿?”
“哦——没事。”唐沅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忽然露出一点笑容,“我就是有点吃惊。”
“怎么?”
“本来我还提着一口气,怕你会写个符纸烧了,放水里给人家喝。或者弄点公鸡血——诶哟!”
张之维本来就站唐沅面前,弯下腰就势扯住双颊,又拧又揉,真像搓汤圆似的。他的力气又大,唐沅被他按在床上,真像被一只猛虎扑食,只能抓着他两只手,连声道:
“饶命,知错了!饶了我吧!”
张之维捏过瘾了才放手,唐沅扶着通红的两颊滚进床内侧,警惕地瞪着他,保持安全距离,活像只一碰就要炸毛的猫。到底张之维还留着手,知道只是嬉闹,没真正用力,不然非得肿起来不可。张之维瞧唐沅这副模样,很难忍住笑意不一层层地从心底漫上脸,他“噗”地吹灭油灯,把微笑的脸藏在黑暗里,也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