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街宁昌坊。 因走火而新修缮的更白楼显得有些显眼突出,即便暮色四合,也依旧瞧得见那高耸的楼宇。 白即觉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后的霜雨,走进了更白楼。 掌柜的一瞧见世子过来,忙上前见礼,白即觉淡声开口:“沈琉晚呢?” 掌柜轻笑一声,“先前王爷的人来了,同沈姑娘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方才走呢,一听世子要过来,沈姑娘去后厨准备点心去了。” 白即觉听了前半句,凝眉问道:“王爷?哪个人?” 掌柜:“北大营的常康常大人。” 他话音一落,明显的一见白即觉眉心一拧。 北大营常康,掌管粮草司,私下却是宁安王一党,不过常康自来私下是与他联系,今日却背着他同沈琉晚约见。 “可曾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掌柜明显一愣,“这......” 瞧着世子不像玩笑话,他正色起来,面上愧疚道:“属下以为是世子授意,这,也没派人去听取一二。” 白即觉摆摆手,“无妨,让她来二水阁见我。” 说完率先转身上楼,掌柜忙让人去后厨唤沈琉晚过去。 二水阁的隔窗敞开着,越是深秋,这几日天色黑得越发早了,现下,才一眨眼的功夫,外头就陷入了黑暗。 几名身量高挑的女侍进来,轻轻见礼后,各自去屋角将那几盏半人高的灯盏点亮。 这时,外头传来响动,女子脚步声走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细微的动静。 等了几瞬,沈琉晚戴着面纱走了进来,一身绣杜鹃的水色广袖娇纱裙,称得人身量清秀亭立。 晚间更白楼都是自己人,沈琉晚打扮上就随性了很多。 沈琉晚往日外出都是往年纪大了打扮,可怎么也是十多岁的姑娘,虽重生前,沈琉晚也二十余岁了,但在在意的人面前,她是格外的注意。 见燃灯添香的女侍都退下,沈琉晚顺便在门口摘了帷幕,露出那光洁清质的面容。 此时,她笑意融融,走近白即觉所在的雅桌边上。 “世子,今日怎的快晚间了还来更白楼?” 她在白即觉对面坐下,才注意到屋中光影正好晦明变化的掩住他的神色。 不过沈琉晚没有过多注意,她笑着解释道:“前几日瞧见世子买了好几家的玉露团,想来是世子近来分外喜爱的,琉晚就做了些。” 不知怎的,从中秋宫宴回来,过了几日,白即觉便让侍从去买各种的玉露团,前世沈琉晚跟在他身边,却也不知他的具体喜好。 今日知道了,她便去小厨房亲自做了,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白即觉侧目看过去,对面的沈琉晚已经起身,开了门,打算从抚月的手里接过那卷边荷叶样式的高脚青瓷小盘、 却突然听到坐在不远处的世子清凌凌开口:“进来伺候罢。” 门口的两人一愣,沈琉晚看了眼对面的抚月,身量算是女子中高挑的了,绣花烹煮样样精通,沈琉晚的眼里不可避免的闪过几丝防备,又消匿于无形。 等沈琉晚将门阖上的时候,转身就见抚月已经端着那玉露团到了雅桌边上,轻声细语的见礼问安。 沈琉晚忙上前,瞧见世子竟眼神也没移开,就这样瞧着抚月,她面上一紧。 两人注意力都没放在白即觉神色上,自然没瞧见在烛火阴影里,他的神色越发沉下来。 他的眼神盯在抚月端着点心的左手上,上头果真是有一颗小痣。 唐现余到底是细心的人,旁人很难注意到的细节,即便白即觉也见了抚月无数次,却也未曾注意看一个丫鬟的手上有什么小痣。 可想而知,唐现余所说的供词都是真的,正是抚月递信给他,他才留意的记在了心里。 沈琉晚有些站不住,好在下一瞬,白即觉开口道:“退下吧。”、 见抚月起身告退,沈琉晚坐回白即觉对面的位子上,将桌前的玉露团往前推了推,“方才给听着世子要过来,便跟着丫鬟学了,世子尝尝。” 白即觉目光放在这浇了桂花蜜的玉露团上,瞧着卖相同宫中膳食房相比,不算那么好看。 那日见沈岁晚宫宴上用了许多,想来是极为喜爱的,他倒是寻到了一家味道同宫中膳食房差别不大的。 想到沈岁晚,白即觉眉心又狠狠一皱......现下外面骂声一片。 单是寻常人家家中有弑父卖母的,都能被左邻右舍避之不及,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的得宠的昭训夫人。 想着沈律早已安排妥当,白即觉心下稍安,看了眼对面笑盈盈的女子,眼底泛着森冷。 “今日见了常康?” 沈琉晚:“是,先前在楼中偶遇,常大人说,王爷远在凌洲也听闻蓟洲水害确实发生一事,想要见见我。” 白即觉盯着沈琉晚一瞬,她这是,同父王商议了些什么事情? 白即觉转而问道:“那玉佩呢?” 她一愣,听言还是从袖袋中掏出,递给面前冷毅的男子。 白即觉伸手接过,微微出神。 不料,下一瞬,白即觉开口给了沈琉晚当头一锤,“这玉佩,还是物归原主的好,你说呢?” 白即觉修长的手指摩擦着那如意玉兔的玉佩,沈琉晚怔怔的瞧着,察觉到男子露在烛光下的下颌透出几丝凌厉。 “......世、世子,这是何意?” “你以为呢?” 白即觉冷声的反问。 “沈琉晚,你会通天的卜算之术,若是不强占这一身份,王府也会考虑与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