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柳砚河伸手要糖，后者将他含过的棒棒糖吐出来递上前。神谕面色凝滞，妥协后凑近道：“给我包没拆封的。”
小女孩接过神谕赠予的糖果，塞进嘴里后含糊道：“姐姐，这是你弟弟吗？”
“弟弟？”神谕回身一瞧，只觉得柳砚河确实显得年轻。她含糊应是，电梯厢停歇后恢复寂静。
神谕盯着跃动的数字，漫不经心开口，“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么？”
被问到的人咯吱咯吱咬碎糖果，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三千多岁了。”
神谕内心的防线轰然倒塌，脚步一时有些迈不开。视线中柳砚河的身影逐渐清晰，神谕微眯起眼睛，迈步走出电梯。
“抽空莫昭会带你去半个身份证，等拿到了你就搬出去吧。”神谕挑着沙拉里的虾仁，踢了踢全神贯注吸面的柳砚河。
柳砚河的抗拒溢于言表，点了一半的头堪堪收住，“我该去哪里赚钱？”
神谕咽下一口生菜，应付道：“捉鬼？”
她随口一句话竟真被柳砚河当了真，同样是午间休息，神谕正抱着电脑翻病历，就听到有人喊她。
“神医生！你男朋友找你？”神谕拧眉，好奇自己何时多了个男朋友。推门看见柳砚河神采奕奕地拎着两个纸袋。
他换了件黑衬衫，套一件驼色风衣。神谕越看越眼熟，这才想起质问，“你说你是我男朋友？”
“我是男人，还是你朋友。那不就是男朋友吗？”柳砚河低垂着眉眼，不自在地解释。
神谕又气又笑，还得转移话题，“你找我干什么？”
她忽的想起柳砚河没有自己家的钥匙，转身回办公室的动作被柳砚河喊停。
“我今天去抓鬼了，赚了很多银票。”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三沓钱，看厚度约莫着能有三万。
神谕惊诧不已，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年头神棍那么好当。”
脑子跟不上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神谕难得慌乱。她摆手解释，“没有，你不是说神棍，你是有真本事的。”
“对了，你抽空去做个体检。”柳砚河点头。
“我去给你拿钥匙，你回家吧。”她语气稍顿，“注意安全。”
“我不是要体检吗？今天可以吗？”
神谕挑眉，默不作声地推开防火门。
“以后乘电梯上来。”这样搞得跟偷情似的。
时间还早，神谕带柳砚河去预约上体检。系统提示需要排号已经到了第二天，神谕视线随意扫过机器，最终落在座椅上的验血单。
“ 你对这里了解多少？”神谕问。
柳砚河斟酌片刻，“你。 ”他视线飘忽，小声补充，“买东西要用那个呃……手机？环境恶劣，灵力衰微。 ”
“ 还记得崇音庙吗？那里位于郊区，环境比这里好许多。 ”她就近坐下，抬头望向柳砚河，“ 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不要，你家的门我打不开。 ”
果然。神谕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嘱托一句：“ 我大概七点半到家，记得给我开门。”
“好嘞！ ”柳砚河接过钥匙，无意间触碰到神谕泛凉的指尖。金属的冷涩逊色几分，柳砚河摆摆手朝外走去。
柳砚河的身影逐渐消失，神谕几步跟上，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柳砚河眸中的防备转瞬即逝，期冀地看向神谕，“ 怎么了？”
“客厅沙发上有iPad，密码是258079，你可以用它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
—
七点整，神谕踩着末班车的尾巴下楼。翻涌的人海退却，途径住院部楼下，陆陆续续有家属拎着餐盒经过。
或许是太久没感受过烟火气息，神谕竟不觉得那各式各样交杂的饭味讨厌。指尖在屏幕上投射出一小片斑驳光影，神谕点开外卖软件，给自己订了份小龙虾。
被挤出时鲜月份后价格翻了一番，神谕咬牙点下数字1后面的小加号。
鸣笛声响彻身侧，神谕蹙眉，为着躲避靠路灯的杆子挪近些许。
汽车尾气喷洒过后弥漫着浓郁的汽油味，神谕被熏得直反胃，不动声色的往花坛靠近。
“ 神谕！”呼喊声自远处传来，路灯相隔二十余米的距离，她和柳砚河在旗鼓相当的灯光下遥遥相望。
像是天河陨灭后留存的唯二星迹。
晦涩难闻的气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同那天楼梯间一般的幽淡檀香。
柳砚河蓦地靠近，他抓着神谕的手转身便要跑。紧接着身形踉跄，疲竭不支般跪倒在地上。
“ 喂！柳砚河！ ”
神谕攀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栽倒下去。
肩膀垫在腿上，神谕下意识去探怀中之人的脉搏。视线相接的那一瞬，神谕捕捉到他眸中转瞬即逝的闪耀银芒，紧接着便遁入无穷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