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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1 / 2)

在彻底被这方天道排离之前,叶沅与叶白衣日夜兼程,再一次回到了云梦。

翠微居云水一色,朔梦林桃花如昨,桃源津药香依依。

深夜子时,叶沅与叶白衣并肩立于观梦台之上,身后便是潺潺流水,裹带着朔梦林飘扬而来的落花,缓缓流动着,面前皆是前来送行的昔日同门。

叶沅上前一步,与叶沅沅拥抱:“沅沅,保重。”

“保重。”叶沅沅轻声道,万分不舍。

叶沅望着不远处龟虽寿的石刻雕像,眉眼间带着释然,对叶沅沅说道:“医人者自戮,观梦者自苦,云梦医典的宿命,我已经尝过滋味,你就不必再重蹈覆辙了。”她似又想起来什么,半开玩笑道,“若五百年后,你能遇到一个叫温如玉的孩子,还请照看一二。”

叶沅沅抿着嘴唇,含泪点头,自是答应。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阿止了,你和沅沅,都要好好的。”叶沅看向沉默不语的叶止。

叶止目光温柔而坚定,与叶沅沅十指交握,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她们分开。

“我们走啦,江湖再见。”

微风扶铃,荡起一阵桃花清香,引得人醺醺然不知天地几时。天上星子连成一线,璀璨夺目。立于观梦台之上的男女,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消失得无痕无迹。

叶沅与叶白衣再次睁开眼,便是另一番风景了。

天边黎明的初阳还未升起,鼻尖萦绕着属于深秋的丹桂甜香,是叶沅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们回了这四季山庄。

依旧是小小的药庐,四周安安静静,因长久无人居住而未曾点灯,只有叶沅腰间的清池梦杳发出莹莹光亮。

“我们真的回来了。”

重回故地,叶沅抬手拂去药架上的积尘,不禁感叹。

叶沅拉着叶白衣在小院坐定,打量着这方药庐,许多发生在这里的往事浮现,四目相对之间会心一笑。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逐渐靠近,两人扭头一瞧,是张成岭费力地拖着几只大红灯笼,正朝着药庐赶来。

在张成岭气喘吁吁地推开药庐门扉,点上火折子照亮院中全景,便看到了院中明晃晃的一蓝一白。

白衣剑仙与蓝衫仙子,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们还在的人。

张成岭活见鬼一般张大嘴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怀里大大的红灯笼叽里咕噜滚落一地。

这这这,叶前辈!张成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也顾不上散落在地的红灯笼,扯开嗓子便喊:“师父,师叔,叶前辈还魂了——”

叶沅还未来得及与张成岭说话,便看着那傻小子飞快地跑了出去,与叶白衣面面相觑:“三年了,这傻小子怎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光长了个子,却没长脑子。”

不消片刻,一群人呼啦啦地全朝着药庐赶来,从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便能听出,这些人个个难掩激动。

“你是师祖,还是鬼魂?”这是温客行一见到叶沅,便愣头愣脑地说出来这样的话。

“叶、叶前辈,成岭可是每年都来祭拜,给你烧纸钱的,您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只要您说,成岭都会为您办到!”张成岭从周子舒身后探出头,乍着胆子说道。

其余人皆是如此反应。

“小蠢货,你说谁是鬼?”叶白衣横眉竖眼,直接骂过去。

叶沅无奈笑笑,起身在月色下原地转了一圈:“如假包换。”

有影子的,不是鬼,是活生生的叶前辈。

“叶前辈!”一旁的顾湘“嗖”一下窜了过去,抱着叶沅不肯撒手,边哭边笑,“呜呜呜……阿湘想你,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周子舒激动上前一步:“有生之年再得见叶前辈,子舒……子舒甚是欢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祖你……”温客行激动地说不出话。

张成岭韩英这对师兄弟见这一幕,也湿润了眼眶。

他们最敬爱的师长,那个在飘摇中力挽狂澜的叶沅,回来了。此生一大憾事,终得弥补。

“是啊,我们回来了。”叶沅从顾湘的怀抱中解脱出来,对着众人笑笑,又指了指被张成岭扔在地上的红灯笼,“你们这是在搞哪一出?”

“啊,三日后是曹大哥和湘姐姐成亲的日子,今晚我和韩大哥是要把四季山庄角角落落都挂上红灯笼,增添喜气的。”张成岭摸了一把眼泪,连忙回道。

小曹和阿湘喜结连理,叶沅难得恍惚了一瞬,想来已过三年,这孩子怕是因着自己的死,迟迟不肯办喜事的。

“我回来的竟这样巧,”叶沅笑着捡起一串串火红的灯笼,“将山庄角角落落挂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来帮你。”

这场欢欢喜喜的再逢,以四季山庄所有人热火朝天挂灯笼结束。

直至次日上午,山庄上下点缀装饰妥当,素日风雅的四季山庄被漫天艳红绸缎覆盖,热闹欢腾,焕然一新。

“四季山庄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周子舒看着檐下的囍字,不由感叹道。

“阿湘嫁得良人,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温客行虽不舍,还是满眼笑意,“大巫和七爷在南疆不便赶来观礼,托平安送来了贺礼,如今嫁妆聘礼高堂亲友万事俱备,就差那对新人礼成佳偶了。”

叶沅看着演武场勤勉练功的张成岭和韩英,对周子舒笑道:“我走的这三年,成岭长进了不少,颇有四季山庄大师兄的风采了。”

作为周子舒“严师出高徒”教育理念下的第一个践行者,张成岭在这三年里摔摔打打中成长得飞快,功力也在日渐增长。

不同于韩英在生死一线磨练出的冷峻,十八岁的少年面容坚毅,眉眼间的纯然与坚定与周子舒如出一辙,他脊背挺直地立于演武场中央,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折射着晶莹的汗珠,为他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

这光是其他人所没有的,属于少年意气的一缕光。

周子舒看着张成岭如今的模样,心底欣慰,还是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流云九宫步练了三四年,还是这狗熊跳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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