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高崇率先反应过来,拱手一礼,给沈慎递了眼色,“没想到是叶大夫救回了成岭,高某感激不尽。”
“啊......是啊,多谢叶......叶大夫。”沈慎还是带了脑子的,此时也随着自己大哥向叶沅行礼。
“举手之劳,无妨无妨,”叶沅笑眯眯地把张成岭交给高崇,指着顾湘假笑,“我家的小徒儿结识了曹少侠,在岳阳派叨扰许久,叶某真是过意不去。”
高崇听叶沅如此说,心里虽惊讶,还是连忙朝顾湘欠身致歉:“原来是叶大夫门下高徒,高某失礼,顾姑娘莫要见怪。”
顾湘一个小丫头,还从未见过高崇这样的大侠对自己客客气气,连连干笑着摆手:“啊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心里十分感激叶沅替自己解围。
可高崇的手下人却不干:“高盟主,您千万别被这小小女子蒙蔽了呀!您刚刚还说这小丫头满身妖气——”
“满身妖气?”叶沅不悦眯眼,犀利地看向那出言不逊之人,“这位......大侠,我神医谷虽没落,但也不至于与妖魔鬼怪沾上边。叶某不才,阿湘身为我的传人,自然无愧于心。”
满室哗然,神医谷竟还有传人在世!他们本不相信,可看到高崇对叶沅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多少信了几分,看向叶沅的眼神不乏探究。
“够了!休得无礼!”不等那人跳脚再骂,就被高崇喝退。
顾湘身旁的曹蔚宁凌乱了,阿湘不是温公子的侍女么,怎么成了叶姑娘身边的人,还是神医谷的后人。这样一来,自己要娶阿湘,岂不是更难了......
叶沅朝顾湘使了眼色,随即朝高崇继续假笑:“既然张小公子平安回到五湖盟,叶某便带阿湘回避,不打扰诸位议事。”
说罢带着顾湘出了大殿,去了岳阳派内阿湘的住处,小曹少侠亦是眼巴巴跟了上去。
顾湘房间里。
“叶前辈,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顾湘十分感激。
“无碍无碍,”叶沅摆摆手,又从袖中掏出一串铃铛递给顾湘,笑道,“这明心铃你收好,江湖中人虽然大多不认得,可高崇沈慎他们都认识,以后他们对你也好客气一些。”
顾湘欢喜接过,对这银光莹莹的铃铛爱不释手,眉开眼笑地道谢:“谢谢叶前辈!”
叶沅依旧笑着,看到一旁腼腆脸红又替阿湘高兴的曹蔚宁,心思转了几转,又调笑道:“有了今日一番境遇,日后便可以打着神医谷的名号行走于江湖,说不定还会以神医谷后人的身份出嫁,你开不开心啊?”
顾湘如何大胆却也还是个小姑娘,脸颊飞起一团红云,一双杏眼紧盯着地面,抿着嘴不肯开口,竟是难得地害羞起来。
曹蔚宁原本是忐忑的,但是看样子叶前辈对自己的印象不错,自己要娶阿湘,这一关应该很容易过,师父师叔也一定很喜欢,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叶沅将曹蔚宁雀跃欢喜的模样看了个透彻,心里便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只是她对小曹日后的境遇并不抱以乐观态度。
小曹少侠你莫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一位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丈人。
几人说笑间,高小怜突然跑了进来,她刚刚哭过,眼睛肿的像桃儿一般,抽抽噎噎。
“见过叶前辈,”高小怜进屋的目的很明确,直奔叶沅行礼,“小怜多谢叶前辈搭救成岭。”
叶沅扶起高小怜,她对高崇这个温柔懂事的女儿好感颇高,放柔了嗓音:“高姑娘不必多礼,你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高小怜带着哭腔,抽泣着:“成岭......成岭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取出了琉璃甲!他......他该有多疼啊!”
张成岭竟这么快就把琉璃甲交出去了么?叶沅略略沉吟,取出一瓶伤药,放到高小怜手中,安慰着她:“成岭将琉璃甲交出去是好事,至少他不必再被人惦记暗杀。我此时不便探望,这药效果胜过寻常伤药,就请你送给成岭吧。”
高小怜担心张成岭伤势,抹了眼泪连忙向叶沅道谢,匆匆跑出去照看成岭。
“叶前辈,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傻小子呀?”顾湘不解。
“我本与五湖盟中人有过龃龉,刚刚在人前暴露了身份。五湖盟中不乏心怀不轨之人,傻小子本就无力自保,若在此时表现出与他相熟,反而会给他招惹麻烦。”叶沅不咸不淡地解释。
顾湘和曹蔚宁这才了然点头。
三人闲聊片刻,曹蔚宁便被祝邀之叫走,房内只剩顾湘和叶沅两人。
顾湘看曹蔚宁走远,感知附近无人探听,敛去嬉笑神情,认真地对叶沅道谢:“叶前辈,罗姨要我一定谢谢你,若不是你提醒红露有人在监视她们,恐怕薄情司的姐妹就要性命难保了。”
“你是说,喜丧鬼?”叶沅闻言坐直了身子,托腮看向顾湘,“姓罗......她可是叫罗浮梦?”
顾湘点头:“对呀。”
叶沅摸着下巴笑得意味不明,对顾湘嘱咐:“好阿湘,帮我联络下喜丧鬼,我要同她见上一见。”
夜半时分,岳阳派密室内。
叶沅看着眼前陈列的牌位,面无表情,沉默肃然。她斟满酒杯洒地祭奠,深深地看了一眼甄如玉夫妇的灵牌,便转向了高崇与沈慎。
高、沈两人恭敬直立,神色肃穆凄然,在叶沅祭过之后,双双上前燃香拜祭。
狭小的密室中烛火跃动,香烟缭绕,衬得叶沅脸色晦暗不明。
“都死了啊。”叶沅喃喃低语,注视着爆开的灯花和缓缓滴落的灯油,像是问高崇沈慎,也像自言自语。
无人回应她,高崇沈慎紧抿着嘴唇,心中愈发悲痛。
“你们把如玉......葬在何处?”
高崇顿感羞愧:“甄兄弟......他......下落不明。”
“连衣冠冢都没有么?”
“甄如玉被逐离师门时,他们的孩子年岁尚幼,他死了,你们就没有寻过孩子吗?”
“甄如玉行医济世救人无数,江湖皆传神医谷二弟子自甘堕落结交邪道,你们身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