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山庄,厨房内。
“老怪物你听好了,要想再吃我做的饭,就要自食其力。”温客行一手持着菜刀,一手抓着鸡,朝叶白衣横眉立眼。
叶白衣被迫套上了围裙,同样举着锅铲,难得没有同温客行吵起来。
“当真?”叶白衣不死心。
“还能有假?”温客行声音提高了八个度,菜刀“框框”两下,咯咯哒哒的鸡兄当场丧命,“这鸡汤是我为阿絮煲的,哪能天天被你蹭走一大半?想喝汤,自己去学。”
叶白衣觑了觑温客行手上的菜刀,很努力地想要挽回面子:“小……你小子怎么如此小气,一碗汤而已……”
“一碗汤?而已?”温客行原地气炸,叉腰骂道,“你摸着良心说,阿絮卧床半月,哪一日的饭你少吃了?你的饭量是我师祖的三倍,三倍!我看你啊,不是老怪物,是那饭桶成了精!”
叶白衣难得心虚,认命地走向了灶台。
这一日的厨房格外热闹,充斥着温客行气急败坏的喊声。
“老怪物,火大啦!”
“老怪物你打死了卖盐的么,调羹不是这么调的!”
“老怪物你现在连成岭都不赶不上……”
“算了熟能生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
不管其中如何波折,午饭总是磕磕绊绊出了锅。叶白衣抹了一把汗水,挑出卖相勉勉强强还不错的菜色,很是满意自己这半日的成果。
无赖如叶白衣,本是要在温客行这里蹭饭蹭到底的。被逼急了的温客行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最后的一句话叫叶白衣萌生了学做饭的想法——
“来日你与我师祖游历山川,舍得让她同你饮冰食雪?”
叶白衣自是舍不得的,这才肯在寒冬腊月与温客行挤在灶台前尝试,以待来日为叶沅洗手作羹汤。
想到这里,叶白衣眉间柔和,向外看了一眼,叶沅正躲在厨房外看着他笑。
四目相对间,叶沅笑着后退两步,玩笑道:“我向来好逸恶劳,你自己自勉吧。”
叶白衣失笑,顺手在灶台底下添了两把柴火。
“咳咳咳——老怪物,你是故意的!”温客行冷不防被呛了满怀。
周子舒卧床期间,已是飞雪连天了。今年的冬日格外寒冷,周子舒房内安置了数个炭盆,依旧温暖如春。
温客行与叶白衣整日窝在厨房,两人研究菜谱异常地和谐。这两个冤家日日相看生厌,如今倒在庖厨间惺惺相惜了起来。
小砖头张成岭,则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每日雷打不动的四点一线,寝房——厨房——药室——演武场,忙碌碌地团团转。
乌溪执迷于叶沅手中精妙医理,自己亦是精通颇多秘术典籍,与叶沅探讨医术如痴如醉。一医一巫,两人探讨交流间,皆是受益良多。
只是任乌溪与叶沅如何精研,都没能找到解决叶沅残余蛊虫的方法,这叫乌溪有些灰心丧气。
“人各有命,”叶沅如是安慰道,“乌回死了那么多年,母蛊早就没人能找到了,小伤小痛而已,无所谓的。”
乌溪听着叶沅如此轻松的话,也就稍稍宽了心,只是心底有些疑问,好像落下了些什么重要信息。
四季山庄唯二的闲人,周子舒与景北渊,两人一如当年在京城共话,整日缩在房里饮酒对谈。
“北渊,你又在馋我。”周子舒躺在床上,无奈地看着景北渊将美酒一饮而尽,腹中酒虫寂寞已久,尽数被醇香酒酿勾引出来。
景北渊酒壶一晃,辩驳地理所当然:“子舒你心性坚忍,定然不为外物所动。”
“娘的。”周子舒有气无力。
周子舒整日都与景北渊相谈甚欢,按照景北渊自己描述,应该是臭味相投,志同道合。温客行见自家阿絮对景北渊如此热情,难免不虞。
叶沅瞧出来温客行的小心思,戏谑道:“你家阿絮要跟别人跑啦。”
温客行暗暗磨牙:“这个什么七爷,一副风流模样,定要阿絮离他远点,别被拐跑了。”
说得不错,景北渊一身芝兰玉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如此美貌,叶沅也自叹不如。
“大可不必,”叶沅指了指乌溪,对温客行窃窃私语,“没看那位的眼神么,他呀,一定看得比你还死。”
温客行看过去,乌溪同样对景北渊与周子舒的亲密甚是无奈,看向景北渊的眸色深了又深。两人对视,满目同病相怜。
老婆要跟人私奔了,怎么办?
若要说私奔,近日的四季山庄当真迎来了一对私奔出逃的小朋友——
曹蔚宁和顾湘。
“主人,叶前辈!”顾湘踏进四季山庄便扑了过去,与叶沅抱了个满怀。
“阿湘?”叶沅有些惊讶,“你怎的回来了,你没有和曹蔚宁留在清风剑派么?”
顾湘从叶沅怀里离开,笑嘻嘻地牵着曹蔚宁:“我们是私奔来的。”
在顾湘唧唧喳喳的叙述下,几人才知道了最近清风剑派发生的事情。
顾湘带着叶沅的信物上了清风山,清风剑派门内上下都知道,他们家的小曹即将迎娶神医谷传人这个消息。范怀空原本就十分喜爱阿湘,在神医谷的加持下也更加慈爱。原不想在多事之秋露面的莫怀阳,看到明心铃后也来见上顾湘一面,难得的和蔼可亲。
即使顾湘行事性情带了几分邪气,众人也只是说,不愧为隐居高人弟子,古灵精怪,特立独行。
可顾湘和曹蔚宁又为何决定私奔呢?
毒蝎围攻清风剑派,众弟子避难之际,纷纷叫骂鬼谷谷主温客行残忍嗜杀。
曹蔚宁只觉得通体冰凉,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鬼谷谷主,温什么?
温客行,鬼谷谷主温客行。
在赵敬于江湖上的有心诱导下,世人都认为四处灭门,以活人炼制药人军的,都是鬼谷所为。
幸而蝎王处所有药人被叶沅毁了干净,不然清风剑派今日怕是也要悉数绝后。
曹蔚宁与顾湘互不理睬了小半日,小曹率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