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 5 章(2 / 3)

走了,许是去睡觉,柳萱又问去哪睡,扫地的一愣:

“不是去您那,就是去自个的寝殿……吧。”

沉默良久,荣儿一拍脑门:“我给忘了。”

二人又往敖澈的寝殿去。

到了门口,柳萱才发现,这地方比起自己的住处可谓又黑又冷又广阔,只从东边配殿透出一点细微的灯光,看着甚至怪可怜的,不禁问荣儿:

“从前也这样么?”

“从前……”荣儿似乎追忆起旧主,有些遗憾,“从前是先王与王妃住在这。”

柳萱肃然起敬,噤了声,默默地往东配殿挪步。东配殿也是一片冷清,甚至没人守着敖澈的门,她轻轻一推,室内的光就洒了她满身,只是仍然冷,这里不会烧炭炉。

敖澈在床上——当然,是坐着的,原本放枕头的地方放着一卷被子,应该是用来代替柳萱的双腿。

“……小姐?”

敖澈有些意外,抬眼示意荣儿回去。房门被很温和地关上了,柳萱裹的严严实实,眼睛从兜帽的毛边底下溜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动,像个站在屋里的雪人。如果出于偏见,她本以为敖澈会连头发都不拆、直接和衣而眠,但没成想映入眼帘是件普普通通的、素白的寝衣,敖澈垂着满肩黑发,竟显得他比白天更好相处些。因为这个,她原本是想说话来着,可总觉得自己问什么都像个怨妇责备丈夫晚上不回家,于是憋着不出声。看得敖澈不禁失笑:

“过来坐,我以为你睡下了。”

柳萱想问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走过去,只肯挨着床边一小条坐,敖澈看她大氅下面露出一双脚踝,鞋子还只踩一半,皱了眉,两手一用力就把雪人拎到床上。本以为这个起码会招柳萱不痛快,可她倒没离他远远的,只是默默把双脚藏进大氅里,偏过头,语气干巴巴:

“拽我上来干什么?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

“头痛。”敖澈立刻诉苦,“是,我以为惹小姐生气,你不肯将双腿借我躺了。”

“……”柳萱看了他一眼,有点词穷,“这就是您自说自话了,已经说好的事,不会变卦的,何况——”

整个人突然被挪了位置!柳萱还没有所反应,大腿上已经盖好被子并且压了个脑袋,敖澈躺得特别迅速、特别自然,根本没给她愣神的机会。他的头没重到什么地步,却能令柳萱胸口里突突直蹦——敖澈身上已经没有血腥味了,不穿黑袍,不戴那只尖锐的银冠,一点戾气都没有,仿佛和刚才推开房门的压根不是一个人。

“我——你——这……”柳萱被来自大腿上的目光直接盯着,又不敢上手拎他,最终是往他肩头上搡了一把,“您真是!”

敖澈半眯双眼,妻子身上的香气和热气令他很惬意,想到什么,握了个空拳伸到她鼻尖:“还有血味么?”

这又是什么没头没尾的问题!柳萱敢怒不敢言,尽量保持仪态嗅了嗅,闻到满鼻皂角清香,摇头道:“没有。”

“行。”

敖澈收回胳膊,闭上双眼,一副心安理得享受膝枕的样子。柳萱在心里骂他好几句,手却已经自个跑到他太阳穴上帮着揉按了——纯属条件反射,而且最终还是没忍住,她实在太好奇:

“……您怎么沾的一身血腥味?”

敖澈沉默了一瞬:

“我去法场了——龙族行死刑都是傍晚,今天这个特殊,是我亲自处死。”

三个自带戾气的词!柳萱忘到脑后的恐惧立刻死灰复燃,双腿不安地动了动,可嘴上仍然装着若无其事:“噢……是撤下来的要员,还是?”

“不用强装镇定。”敖澈闭着眼,被她捏得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区别,都是死囚。你害怕我就不说了。”

“没怕。”柳萱小声嘴硬,“我还看过好几次行刑呢,云瑛小环都吓哭了,就我没哭。”

盖了被子,柳萱身子暖和不少,屋里又点着灯,没那么害怕了。而敖澈勾着嘴角听她吹嘘,忽而睁开眼睛,目光里有种诡异的温和:

“小姐,我好不好?”

“……好。”柳萱发现自己找不出他很恶劣的、值得扭转评价的坏处,于是中肯地答。

“那你嫁给我过得开心么?”

“……这个,还挺开心的。”原因同上。

“如你所言,伤人性命是大罪过,要是我不干这些造孽的事,小姐就更觉得我好,也会更开心,是不是?”

他问这几句话时轻声慢语,煞得柳萱不知如何回答。若联想到佛法课上的教诲,她自然同意这句话,而且理所当然地认为敖澈急需添点香油,但她不知前因后果,也不能轻易断案,甚至觉得敖澈问这个问题就很古怪——即便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可难道她答了“是”,他就真收手不杀了么?

她沉默了。敖澈轻笑一声,笑中带着阴暗的庆幸:

“杀生之事,若今日不做、昨日不做、往前数次都不做,花轿一落地,来抱你的就是别人。”

柳萱猝然定住。

“你杀了自己的兄弟?”

“我没有兄弟。”敖澈拉过她僵硬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可父王有。”

19.

接下来直到他睡着,柳萱都沉浸在震悚里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对敖澈真能在她腿上沉沉入睡这件事都失去了该有的惊讶。等她找回神志时,敖澈已经侧身睡熟了,仍然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鼻尖顶着柔软的小腹,呼吸均匀悠长,化作有节奏的热风轻轻吹拂。柳萱注视久了,他的睡颜有些失焦。

柳萱轻轻抽出手来,眼前人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倒是稍微转了转身子,灯光宁静,她得以头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与印象无二,敖澈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型都棱角分明,可这次她也发现了些新事:他只有下唇的线条是较钝的,仿佛特意为了描出这块柔和的弧度,好化开他那对浓眉。

将敖澈的长相判定为“很有男子气概”不是因为线条刚硬——太显而易见了,柳萱想,而尤其应该因为那片丰唇的柔情。

她伸手很轻地捏了一下,唇肉柔润的触感给她一种幻觉——那个能狠下心亲手杀死叔伯的、洗去了满身血腥气的、不通人性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