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玉荪公主求见。
玉荪公主进殿,对萧衡行了一礼,忽而瞥见汤臣趴在地上,举止无状,便大声训斥道:“汤臣!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因心上人将要入宫为妃,汤臣此时正伤心欲绝,面对母亲的训斥无动于衷。
萧衡把汤臣从地上扶起来,竟然拉着他一同坐在榻上,并用手揽着他的肩膀,笑着对玉荪公主道:“表弟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难免言行有失,姑母不要怪他。”
玉荪公主见萧衡与自己的儿子如此亲密无间,心中十分高兴,也笑着说道:“陛下也太宠溺他了。”
萧衡道:“今日早朝又没见到姑爹,听怀恩说姑爹告假了,可是身体有恙?”
玉荪公主一听萧衡提起汤倍建气就不打一处来。昨日下午,定国公之女将要入宫为妃的消息就像春天的杨花一样传的满城皆知。汤臣闻听此事之后,对着她又哭又闹,而汤倍建一听说众官员晚上要款待定国公,设宴的地点还是在望月楼,兴奋的手舞足蹈,黄昏未至,就早早去了吉祥街,在望月楼同众人饮宴,直到清晨才回来。
父子二人为了同一件事情,一喜一悲,把玉荪公主气的一宿未眠。
玉荪公主道:“他呀,昨日被一众官员硬拉着给定国公道喜去了,他又不胜酒力,哪里经得起众人劝酒,今早头痛的厉害,就告了假,没去上早朝。”说罢,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定国公也未免太心急了些,陛下的旨意都还没下,他那边倒是先庆祝起来了,听说昨日在望月楼,定国公与其他大臣饮酒为乐,弹冠相庆,好不热闹。”
萧衡道:“朕也是今早听石公公来说,才知道此事。”
汤臣忙道:“娘,表哥也不想把流月接进宫的,这都是太后的旨意,你去跟舅母说说让她收回懿旨好不好?”
玉荪公主用严厉的目光回瞪了汤臣一眼,旋即对萧衡道:“京中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众多,为何太后偏偏选了那穷乡僻壤的定国公之女?”
萧衡笑道:“是谁家的女儿并不重要,朕是天子,自当以国事为重,,后宫妃嫔不过是锦上添花,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玉荪公主道:“陛下有此勤政之心,实乃我大梁百姓之福。听闻西北战事进展的很是顺利,大将军捷报频传,又立了不少战功,京中百姓无不对崔将军交口称赞,推崇备至,陛下能有此得力干将,可以高枕无忧了。说来定国公也是将门之后,太后能看上定国公之女,想必也是出于将门世家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故吧。”
玉荪公主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崔太后的机会,先前孝仁帝在世时,玉荪公主就时常当着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的面,毫不留情地表达对嫂子的厌恶。如今,在位的是自己的侄子,玉荪公主的性情收敛了许多,在萧衡面前,玉荪公主从来不明着诋毁崔太后,毕竟那是皇帝的亲生母亲,自己这个姑姑再亲也没有娘亲。可她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那个女人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后,她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故而玉荪公主时常含沙射影地挑拨萧衡与太后崔氏一族的关系。
萧衡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姑姑似乎很讨厌自己的母亲。不过,他是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萧衡道:“朕幼年即位,多亏了母后与姑母为朕排忧解难,朕才能万事无忧。”
汤臣坐在一旁,听这二人的对话内容逐渐偏离了自己的认知范围,猛地从榻上站起来,急的直跺脚,道:“你们在说什么呀,刚才不是在说流月吗?她不能进宫啊,她真的不能进宫!”
玉荪公主微微蹙眉,心道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看起来仪表堂堂,却这么的不经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女子出乖露丑。她上前把儿子拽了下来,对萧衡施了一礼便告退了。可汤臣不愿意走,他实在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流月入宫为妃,死活都不肯走。
玉荪公主无奈,只得低声对汤臣道:“你若是再撒泼不肯走,我回去告诉辰儿,让她来收拾你。”
汤臣一听母亲把姐姐搬出来了,瞬间泄了气,不情愿地被玉荪公主连拖带拽,拉出了未央宫。汤臣这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既不怕他那身份高贵的母亲,更不怕他那游手好闲的父亲,可唯独害怕他那个被外人以温柔娴静称赞的姐姐。
出了宫门,坐在回府的马车中,玉荪公主终于忍不住对着儿子宣泄出心中的怒火,她道:“周献的女儿入宫还没几日,那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把定国公的女儿迎进宫,她还真是见缝插针,处处与我作对。!”
“那个女人”是玉荪公主私下对崔太后的称呼。汤臣也不知道母亲为何对崔太后抱有如此大的敌意,虽然崔太后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她从未与母亲有过明面上的冲突。如果是性格不和,倒也不必如此水火不容,因为崔太后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包括她亲生的儿子,当今的圣上,萧衡。
不过眼下,汤臣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哪里还有闲心去管母亲与崔太后之间的恩怨。他对玉荪公主道:“既然母亲也不愿意让流月入宫,刚才为何不阻止?”
玉荪公主道:“那个女人怕是病急乱投医,她把左丘流月弄进宫倒也不是件坏事。定国公唯一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走失了,他现在没有继承人,只要他一死,左丘氏一族就彻底没落了,那女人选了这么一个即将失去靠山的女子,总好过选一个有权有势的。眼下他们崔家的权势如日中天,若是再与朝中权贵联手,那可真的是无人能与之匹敌了。”
汤臣着急地道:“那流月注定是要入宫了?”
玉荪公主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该懂点事了,别跟你爹似的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爹可有个公主做老婆,能为他独当一面,你将来未必有你爹这么好的福气,自己还不思进取,为了个女子如此劳心费神,你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正经事上。同样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你看看陛下为国事不辞操劳,再看看你,成日里东游西逛,在闹市中呼朋引伴,能混出个什么名堂!”
汤臣咕哝道:“表哥是皇帝,我拿什么跟他比。”
玉荪公主道:“好好好,不跟陛下比,跟辰儿总有的比吧。你若是能有你姐姐一半懂事,也不至于上京城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我也不至于去蹚定国公这趟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