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嬷嬷,等你好了,慢慢说给我听。”
刘嬷嬷摇头道:“扶我起来。”
赵子槿轻手轻脚将刘嬷嬷扶起,靠在床榻上。刘嬷嬷这才喘着气道:“不说,奴怕来不及……孩子,你到院子里的那棵老桐树下,那里埋着一个坛子……把它挖出来,记着,除了周峰,其他人都退下吧……”
赵子槿点点头,不等吩咐,周峰立刻遣散了屋里的婢女,连同院子里的人,一并撵了出去,将院门关上。
又独自找来工具,在老桐树的正面开始挖。很快刨出一个深坑,从里面抱出一个不大的坛子,双手捧着进了屋子,递给赵子槿。
赵子槿接过,问道:“可是这个坛子?”
刘嬷嬷点点头,看向周峰。
周峰很自觉地,退了出去,顺便将屋门关上,守在门口。
刘嬷嬷喘了几下,开口道:“你打开看看……”
赵子槿依言,撕开坛子的封口,将里面一个用黄色绸缎包裹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打开绸缎,竟然是一块白绫。白绫上,用血写满了字,已经发黑。
刘嬷嬷泪流满面,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是你母亲的血书……”
赵子槿颤抖着手,眼里充满震惊。
母亲的血书,母亲怎么会有血书?
赵子槿满腹疑惑,看向血书的内容。
“吾夫奕轩,生不知此贼异心,无辜而亡,天下人不知,吾岂不知。呜呼! 天乎! 吾此生甘受此奇耻大辱,只为吾儿觅得一息尚存,为吾夫留得一丝血脉。大限将至,吾一缕孤魂,愧见先帝,刺手血书,愿有朝一日,吾儿得见,莫再认贼作父。”
赵子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母妃她……”
赵子槿又急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颤抖着手,将那血绫丢到地上,叫道:“我不信,这不是我母妃的东西,嬷嬷,你在骗我是不是……”
刘嬷嬷此时似乎状态好了不少,面颊上泛起红晕,眼睛里也有了光彩。
“孩子,嬷嬷怎会骗你。你的祖父,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大商贾。可生于乱世,商人低贱,几经辗转,才立足封都。新朝初立,为保江家家族在封都皇城和名门世家里有一席之地,你的祖父只能另辟蹊径,于是动了联姻的念头,花重金将你的姨母送入宫中做了后妃。”
刘嬷嬷想起了以前,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说起话,也连贯起来。
顿了顿,刘嬷嬷继续娓娓道来:“那年,你的母亲刚刚十七岁,那样貌才情,全封都城,也没有比得过的。世家公子踏破了门槛求亲,你祖父也没答应。后来,在大长公主府宴上,认识了你的父亲永建帝赵奕轩。当时,他还是太子,几个月后,他就把你母亲迎进太子府,做了侧妃。
永建二年,永建帝携皇后及百官去崇明山祭天,你母亲因身体抱恙,并未跟随。永建帝走后的第二天,当时还是琮王的赵奕宏深夜突然来到后宫,纠缠你的母亲。你母亲不从,躲开了。第二日半夜,又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将我还有守夜的侍女迷晕,待我醒来,你母亲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赵子槿听着,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烧得他怒目圆睁,牙齿咬地吱吱直响,拳头攥成一团,怒道:“那我母亲为何不……”
刘嬷嬷长长叹口气道:“赵奕宏用江家全族的性命威胁她,不能死,不能说,你母亲还能怎样。就是说了,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发挥,你母亲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母亲她……那……我呢?”
赵子槿心如刀绞,痛得都快窒息了。
“你母亲是在永建帝回来一个多月后,怀上的你。当时的皇后李氏没有子嗣,后宫之中只有丽妃、修仪二人育有三子,而你的母亲却是当时最受宠的。你母亲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却意外早产。”
赵子槿低垂着泪问道:“所以,是皇后害得我母亲?”
刘嬷嬷无力地点点头,“这个,奴也不知,你母亲事后也曾怀疑过,但无证据。本来,妇人生孩子一直有七生八死之说,如果处理不好,一尸两命,可你母亲命好,当时有一位神医,姓房,正好在皇城,永建帝差人寻来,救了你和你母亲一命……”
赵子槿道:“这么说,我真的是永建帝的儿子?”
刘嬷嬷道:“是啊,就是因为早产,让琮王以为你是他的孩子,之后便想方设法接近你的母亲。可没想到,你出生还不到四岁,永建帝在祭天途中竟殡天了。”
“永建帝死得太过蹊跷,在朝中掀起一阵风雨。因永建帝年轻,所以并未立储君,之后一个月,丽妃所生的皇子无缘无故病了,没有两个月便死了,其他两个一个疯了,一个不到一年也死了。”
赵子槿重重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害的。”
“有天夜里,你的母亲和我被十几个蒙面人掠走,醒来时,竟在一位姓李的刺史家中。赵奕宏用你和江家全族的性命威胁,让你母亲认李刺史为父。你母亲为了保全你,为了江家,认了,过了两个月,便就奉旨进宫,被封为云妃。”
赵子槿只觉得喉咙间一股血腥气涌出来,心口疼得如同针扎一般。他气急攻心,一掌劈向旁边的椅子,“啪”的一声巨响,椅子被碎成几片。
周峰听到屋内动静,忙推门进来,见赵子槿跪在地上,满面泪痕,脸色竟如蜡一般,泛着青黄色,全身发抖,是愤怒地发抖。
周峰连忙过去扶住他,急道:“王爷,怎么了?”
赵子槿呆坐到地上。他依稀想起,幼年时,有一段时日看不见母亲,每天有一些不认识的嬷嬷宫女围着自己,自己怕极了。这时,有个男人过来,抱着哄他,那人就是现在的父皇赵奕宏,见他哭闹不止,大声呵斥嬷嬷宫女,拂袖而去。
他又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经常将他放在大腿上,逗着他玩耍,教他写字画画。那应该是自己的生父赵奕轩,可他,全忘了……
这些年,赵奕宏对他时好时坏,总是提防着他。
他不明白,他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不能像太子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