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留下她。恰好Charles没来,她可以使用原本属于Charles的补给。”这个清亮柔和的嗓音姜烟有印象,是妮蔻。
“不行。她不能留在这里,梁牧不会准许她留在这里的。我们不是在过家家,我们是在横渡大西洋,我们不了解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水性,晕不晕船。如果海上出现风浪,我们自顾不暇,更别说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另一个陌生的固执男音响起。
正在议论的两人也听到了姜烟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姜烟看到,妮蔻身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男子,两人靠在一起,肢体语言透着说不出的亲密。
妮蔻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姜烟感激妮蔻的好心,同时也理解金发碧眼男的担忧。她对妮蔻露出抚慰的笑容,直戳了当地问:“梁牧在哪?”
从他们的交谈中,姜烟可以感受得到,梁牧就是这艘船主心骨,明明他还很年轻,但是大家都对他言听计从。
擒贼先擒王,想要留下来,那就要说服老大了。
“他在驾驶室。”妮蔻回答。
姜烟走进驾驶室,梁牧正立在操作台前,旁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头,红发白皮肤,典型的高卢人长相。
“姑娘,你算是起来了。你不省人事地睡在甲板上,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了你,你现在就在鲨鱼肚子里了。”老K粗声粗气地说。
姜烟注意到,高卢老头的左耳上刺着一枚蓝色五角星。据说在水手圈流传着这么一个习俗:能操帆通过合恩角的人,才有资格在左耳刺上一枚五角星。
“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姜烟对那高卢老头笑笑。
她径直走到梁牧面前,抬眸,对上那双淡漠的凤眼。
“梁牧,我们谈谈。”
“谈什么?”
面对姜烟强烈的“单独谈谈”的暗示,梁牧选择视而不见。再说了,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原本我预订的船现在还在港口。我能不能坐你们的船游览大西洋?我之前规划的航线和你们的一样。我可以给你们钱。我愿意一起分担旅行中的任务,检查桅杆,清洗甲板。”姜烟将嗓音放得无比柔和。
正直夕阳西下。太阳斜斜地从西边照过来,经过水面粼粼波光的闪射,那光线变得柔和而明亮。橘黄的色彩映在女人脸上。
梁牧垂眸。相比起七年前,姜烟变得更迷人了。她本就长了一双极美的眼睛。如波光粼粼的两眼清泉。猫眼一样的形状,略微下三白极其具有辨识度,如今,这双波光粼粼的眼睛中,多了几分迷离感。
当初,她就是用她眼睛注视着男人时似看非看的样子、她那独特的微哑嗓音将人俘获的。
意识到这个女人又在对自己释放魅力,梁牧警觉心顿起,眼神也变得更加地冷,如合恩角南岸永远漂浮的冰山。
“你不能留在这里,船一靠岸,我们必须请你下船。”梁牧淡声。
“为什么。”姜烟不干了。相比起七年之前,梁牧现在又臭又硬。白瞎了一张这么帅的脸。
“不为什么。”
“梁牧。”她直接叫他名字。
梁牧下意识地低头,看见她唇角弯弯,猫一样的眼睛里似乎有泉水在荡漾。
“很遗憾。本船不搭载生人。”梁牧仍旧拒绝。
生人?姜烟差点没被梁牧气个半死。什么生人,他们明明是高中同学,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在一起。他们在夜幕降临后无人的操场上拥抱,他们那生涩的但炽热的嘴唇,曾贴在一起。
姜烟以为,那三个星期,他们都给彼此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那里曾想,梁牧一句硬邦邦的“生人”,将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她虽然生气,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既然梁牧要做出一副跟她不熟的样子,她也懒得再拉关系,直接公事公办好了。
“我知道你们不想留我在船上,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能够承担自己的安全责任。我不是那种喝了酒之后头脑发热要来个环球旅行的家伙。我为我的远洋出海做了充足的准备。”
姜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证件,放到桌上。
一旁的高卢老头率先拿起姜烟的证件,凑到眼前看了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姜烟。“能拿到Offshore Sailing School的Sea Master和Component Crew证明,可以。”
高卢老头说话仍粗声粗气,可态度已经软和了起来。这家航海学校的水手证和船长证颇具含金量,高卢老头航海多年,佩服的就是在大海上有能力有本事的水手。他原以为这女孩是个花瓶,这下看她有点实力,决意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走到驾驶台旁,打开抽屉,拿起一把精钢制的夹角仪器递给姜烟。“怎么用,演示一下。”
姜烟一眼认出,这是六分仪,在航海中用于确定经纬度的仪器。
她接过仪器,看了一眼墙上的巨大挂钟和粘贴的航海天文历,走出驾驶室,来到甲板上,将六分仪上的望远镜凑到眼前,对准太阳,找到了定镜中的水天线,拉动指标臂,默默在心中按照公式计算。
姜烟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那高卢老头跟着站到了甲板上看她操作,只有梁牧,依旧站在驾驶室里,只是将背转了过来,显然在观察着甲板上的情况。
姜烟:“先生,根据我所测量的结果,我们目前大致处于10?W,49?N位置。”
听完姜烟的汇报,高卢老头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响亮地拊掌两声。“不错,你是真的上过水手课和船长班。”
他转过身,粗大的嗓门对着梁牧喊道:“牧,这个姑娘可以留下来。”
梁牧走出驾驶舱,清清淡淡地扫了一眼姜烟。
“William,留下她吧,旅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快乐。查尔斯没上船,我们的物资也很丰余。”这时,处在甲板另一边的妮蔻也走了过来,柔声细语地劝说。她身旁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蠕动了下嘴唇,似乎想说反对的话语,但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