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愚昧骄纵,想不起她身上还流着那位征战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魏大将军的血!
此刻,魏禧手掌朝下轻拢在唇上,食指抵在鼻下,羽睫下垂,似有郁色。
“郡主何故停下?”
“废话!这篇情意缠绵,字字血泪,郡主定是也被其中的凄婉感伤了!且给她一些时间。”
“有理!”
七皇子走到魏禧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不,她只是渴了。”
因词作而含泪的众人:“……”
润过喉咙的魏禧抬头问:“多少首了?”
七皇子伸出一根手指,笑道:“正好一百,歇歇吧,对于十弟来说,完全够了。”
魏禧看向十皇子,他面如死灰,僵立当场,若不是有人扶着,可能都要站不住了。如果离得近,便能听到他的喃喃:“开什么玩笑?老子花这么多钱……”
五公主殷红的嘴唇几乎快被咬破,愤愤瞪着魏禧,她今天何止是出风头,这是直接让全京城的人都要重新开始审视她了!
而齐老,早已不复最初那般目下无尘目上空的清高模样,与自己的学生一道坐于案前,一张又一张地拿过他们奋笔疾书记录下的诗文,白眉紧缩,目中却盛满惊艳。
至于台上的皇帝,看着魏禧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生动的表情盖过了他的疲倦之色。
“梦中仙音所化?这……郡主!天上真有此等文星?”齐老狂喜之下,一改之前对魏禧的态度,顾不得那些体面,颤抖着捧着诗篇的手,浊目含光地急切发问。
若是平常,定会有人笑话这种神鬼撰述的发言,但此刻,筵庭之中无人敢质疑,甚至都在竖起耳朵等待郡主的回答。
“有,且不止这一位,九天之上,千年华彩,盛世乐章,岂止一首《明月几时有》。天仙化人之笔,偶尔落至尘间,被十皇子拾了去,便据为己有。”
魏禧每说一句,十皇子目光中的怨恨之色就加深一分。
“十弟,你快反驳她啊!你说句话啊!”五公主向十皇子喊道。
“闭嘴!”十皇子怒喝,眉目间的阴狠让五公主吓了一跳。
而大家看向十皇子的目光,也纷纷带上了怀疑,甚至有一些怨愤,虽然并没有直接认定就是十皇子抄了这位所谓的“苏公”,但终究没有最初一边倒地维护了。
“十皇子,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虽然我没办法直接证明你抄了苏公之作,不过笔墨自在心中,风格文法这种东西,有心研究自然会发现真假。或者我们也可以暂且不谈苏公,就以今夜月色论属,以月作诗,以此看你是否有入太学天字阁的资质,如何?”
她前世所处的时代遭遇大灾厄,资源枯竭寸草不生,早年饿肚子的时候、后来重病卧榻的时候,就靠背诵妈妈留下来的这些古籍转移注意力。看这个十皇子第一眼她就知道,论古籍,她不会输。
魏禧一步一步逼近十皇子,笑得如同邪魔,诱惑般低语:“比吗?”
十皇子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宫人,一个箭步冲到魏禧面前,胸口却猛烈一痛,宛如撞上一根铁棍。
定睛一看,却是七皇子横臂拦在他和魏禧中间。
“走路小心些十皇弟,为兄怕你摔了。”
十皇子感觉肋骨都要断了,但面上强行装作毫无异样,一双猩红的眼目眦欲裂:“让开。”
魏禧不理十皇子,向皇帝道:“皇舅父,看来十皇子不想比。那我便先行告退了,诸位尽兴。”
“魏禧!站住!”
魏禧转身之际,十皇子叫住了她。
“你也一样吧!”
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十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禧让侍女别跟,自己走近十皇子身边,轻声道:“应该一样。”
十皇子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在魏禧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什么要当众与我作对?为什么?你不应该阻止我,我们都身居高位,出身便是权利与富贵的顶峰,只要你好好听我的,就能掌控这个时代。”
“好好听你的?掌控这个时代?”魏禧觉得十分好笑,这人究竟哪来的自信?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魏禧问。
十皇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不存在的王朝,不一样的历史,相似的古时风俗。”
果然只有这种程度,怕是连周边有多少个国家都不知道。
魏禧心道。
“我来回答你为什么。”
第一,我是作者。
“第一,我看不到你所想的未来,你太自负,太看轻这里的人了,这个世界的自演化远超我的预期。”
第二,我快死了。
“第二,我对你所说的未来不感兴趣。”
第三,我不想和智商低的人合作。
“第三,历史名士胸襟高旷,若他们在世看到你的行为,也许只会不屑一顾。但我就是心胸狭隘,见不得人欺世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