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隐约还有几点星子映入水中，衬的清冷夜色倒也不显凄凉。
扶苍离开后，河畔便只有昭春和奉谨二人相对而立。他们两个空站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一片宁静，只偶尔听得见几声虫鸣，虽说景色很美，但这个氛围确然是搞得昭春十分有压力。
她咳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天色不错。”
奉谨：“嗯。”
“你看水中有鱼，还在吐泡呢。”
“嗯。”
“听闻石兰酒煮鱼味道极好，有机会我煮给你吃。”
“好。”
……
昭春觉得自己已经在很努力找话题了，但这种只有一个字的回答令她十分受挫，为了捍卫自己的自尊心，彰显自己也很冷酷，并非一个爱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她闭上了嘴巴。
然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忍了好一会儿，昭春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她靠近了奉谨些，热脸贴冷屁股问道：“奉谨君你有什么心事吗？”
奉谨用他的冷酷再一次践踏了昭春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嗯？”
昭春眼睛一闭，不忍听地捏了捏自己脑门，无力伸手道：“罢了，我们就在这看看月色也甚好。”
奉谨看她模样，却难得轻笑出声：“恼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桃花落在水面，但又略带戏谑之意，昭春这才悟过来：“你是在戏弄我吗？”说罢她上前两步，距离奉谨更近，又想了想觉得委屈：“你平白戏弄我做什么，我还以为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奉谨瞧着近在迟尺的她，落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确认一下。”
昭春疑惑：“确认什么？”
“没什么，”奉谨吸了口气，有意扯开话题，“说说如何寻你哥哥吧。”
昭春被轻易带偏，还真诚赞叹了一句奉谨不愧是小镜湖莘莘学子的骄傲，就算逗着人玩儿也能时刻不忘正事，找他果然非常靠谱。一番赞叹完了她从怀中取出星象盘，在手中鼓捣了一番对奉谨说：“这个可助我寻到哥哥。”
这个星象盘做工十分精美，通体晶莹，有伏羲八子镶在圆盘周围，正中央是一颗赤红的珠石，被八子围绕，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思。
如此器物一看便不是昭春用得起的。
奉谨瞧着星象盘道：“你哥哥给你的？”
这是个问句，但语气却是个陈述语气，显然提问的人已经十分笃定。
昭春惊奇：“你如何知道的？”
奉谨一时语塞：“就……随口一说。”
昭春“哦”了一声，又转眼瞧了瞧手中的星象盘，有些忧郁：“你说这东西要如何使用？”
昭二走得潇洒，把星象盘塞她怀里时也十分潇洒，可这些潇洒做得都是些表面功夫，昭二过于信任她，殊不知他不说得清楚明白，这东西于她与废铜烂铁别无二致，硬要说些差别，那便是这是一块好看点的废铜烂铁。
而且自己哥哥给的东西，在奉谨面前她摆弄半天没摆弄明白，实在是有些难言的尴尬。
昭春叹口气，蹲下身子把星象盘放到了地上。
正欲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圆盘中央的赤红珠石忽然发起光来，阴阴暗红看得十分渗人，把昭春吓得一下子站起来蹦到了奉谨身后。
“这是什么啊，”昭春透过奉谨的衣袖看星象盘，“这圆盘怎地一惊一乍的？方才全无动静，这下又自己发起光来。”
奉谨把昭春护在身后，指尖在空中轻点，星象盘便随着他的动作浮在了空中，他透过氤氲月光仔细端详了片刻：“无事，并未有妖邪附于其中。”
昭春：“……”
这个结果让昭春很是不好意思，刚才她那番动作做得实在是夸张了些，现下奉谨又告诉她什么事都没有，就显得她非常狗熊。
昭春笑笑，走到了星象盘前：“啊我刚才就是脚麻了想起身活动活动。”
奉谨点头：“嗯，我瞧出来了。”
昭春欣慰：“奉谨君果然好眼色。”
星象盘除去发出红光的那一下略有异动，接下来好大一会儿都没再有任何动静，昭春眯眼跟这圆盘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还是未见它标出个地点什么的，一时间有些不耐烦，捏了捏拳头又想用暴力解决。正欲出拳，珠石的红光周围忽地多了些屡屡白雾。
昭春盯着雾气，感叹不愧是昭宋造出来的玩意儿，竟通人性，如此欺软怕硬。
袅袅雾气萦绕在星象盘上，与红光相互缠绕，不多时，雾气竟掩住了红光，依稀映出个人影来。
昭春没见过世面地鼓了鼓掌：“好！”
约过了一刻钟，星象盘上的人影才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少年，玄发蓝衣，紫玉发冠，全然是昭宋的模样。
昭春同眼前的人影挥了挥手，语气不无兴奋：“昭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眼前人不答。
昭春又挥了挥手。
眼前人还是不答。
昭春皱眉，看向了奉谨。
奉谨将星象盘调整到适宜昭春观看的角度，微微弯腰，也不知是在看星象盘还是她：“这泰半是一息残影，应当是你哥哥先前放进去的。”
昭春正想说些什么，星象盘中的昭宋却忽然说话了，就像是为了验证奉谨的话似的，他第一句便是：“三娘，你若看到这个便证明我们两个已然分离了。”
昭春咬了下舌头，死死地盯着星象盘。
昭宋没有停，语气听不出悲喜：“在化作真龙的那一日，我做过一场大梦。梦中魔族带领万千将士攻打蛟龙一族，蛟龙族一月不到便倾覆敌手，再无转圜。那时我以为一切皆是梦境，可待我离开苍山我才惊觉梦中的一切都真切发生了。”他顿了顿：“那时我便明白，真龙梦见真实。”
“自那之后，我甚少入梦，但只要做梦，梦中的情景便会在不远的将来一一应验。先前你可能会奇怪会埋怨哥哥为什么要丢下你一人去寻大哥，但现下你应当明白，”昭宋声音放低了些，“我梦到了你同奉谨神君去寻大哥，这条路途有你二人，却没有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