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端来两份,一颗颗皮薄饱满的馄饨与葱碎,飘浮在鲜亮的汤汁上,腾腾热气直往鼻子里钻,两小只眸光发亮,抑制不住地咽口水。
用汤勺舀起一个馄饨,余光见他们嘴唇蠕动,却望着面前的瓷碗端坐不动,紫苏鼻头一酸,两孩子懂事地让人心疼,展颜一笑,清亮的嗓音不自觉低柔几分:“吃吧”
向她微微颔首,兄弟俩才取勺吃用。
明明饿极,也没有狼吞虎咽,吃相竭力秉承斯文优雅,端正的坐姿,抿食,咀嚼无声所透露的良好教养,让一勺一个不出片刻消灭一碗的紫苏,看这两小人都才下去半碗,还正象吃宫廷御宴一般,不徐不疾地细细品味,呃,不禁瞠目,难得地感到一丝羞窘。有他们作衬,怎么她跟吃人参果的八戒有的一拼?
和两兄弟分开后,把附近的巷子都打探清楚,紫苏一面用心记着路线。
从一个深巷出来,沿街信步往前,不知过了多久,尘嚣和最后两三盏灯笼被抛至身后,就见前面不远处,能细辨出高耸的城墙,在昏暗的夜色下,象一排深黯唐突的尖刺直插苍穹,截断的何止窥探的视线,也留住了有心人踯躅zhí zhú的脚步。
倏地,一侧的岔路口伸出一只手来,拽住紫苏的胳膊,使劲往黑暗处拖扯。力道大的令她措手不及,竟被拽了个趔趄,但随即迅速做出反应,把对方胳膊反手用力一拧,紧接着侧踢腿高高压下,直接将对方踩趴在地上,只听男人发出一声痛呼。
紫苏眼眸含怒,斜扬的唇角露出讽嘲的冷笑,---想对我使坏,找错人了吧。出门前,她特意把自己修饰的脸色暗沉,雀斑不均匀地分布在整个面部,不仅眼睛大小不一,眉毛也画的一边比另一边低,这幅样貌绝对跟好看沾不上边儿。没想到仍被人盯上了。
此人粗鄙猥琐、浑身臭不可闻的样子,紫苏越看越来气,反正这世也不是警察,干脆暴打这家伙一顿好了。
怕声响传出去,把人往里拖了拖,又把这人的嘴找东西堵住,紫苏才动手。伴随男人痛苦的低哼,紫苏一阵拳打脚踢,微喘着直起身,一抬头,与街道口一个人影四目相对。那人面对这处巷口站着,小巷昏暗,朦胧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把他黑漆漆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紫苏面前的地上。
微光将其周身晕染上了浅淡的毛边,五官及表情一概隐在黑暗当中,只看得出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紫苏第一反应干坏事被人逮到,心虚之余,受惊是免不了的,紧接着深感难为情,---妈也,警察暴力执法被人瞅见了?!
转瞬想起自己不是警察了,当即放松下来。
深夜里,她的表情变换不定,对面比她受惊程度更深的男人,此刻唇角闪现一丝笑意,而只看到混沌一团人形的紫苏,自然没注意到对方耐人寻味的笑容,也不知怎的,可能怕这人误会她暴戾,下意识解释:“这家伙刚才想把我往这巷子里拖,我制服了他。”
不置一词的男人,跟木桩子般堵在那里,他散披在肩,被浅光染的虚幻透明的万千青丝,随着灌进来的穿巷风,自由地上下卷腾浮漾,越发增添了诡晦莫测,墨晕的瞳孔就那么凝在,撑不住笑、面色隐见一丝尴尬的女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