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趴伏于地的李初年,听到这话,肃恭的口气含藏几许劫后重生的戒慎:“是,皇上,臣谨遵圣旨。”
以后的一段日子,对女儿出走又恨又气,生怕连累自己遭夫君厌弃的刘芸,却福祸相依,否极泰来,得到了李初年从未有过的关心和宠爱,一时也就把不深的忧悲与挂念丢在了脑后。
一出尚书府,穆云奕便悄声吩咐暗卫首领:“广派人手,务必找到李雪依,继而留下一部分人暗中保护,此外什么都别做。”
紫苏与丁雨桐母子出了农庄,中途打尖除外,马不停蹄行进了几个时辰,酉时四刻驶入了安阳城。
既然农庄都躲不开危险,母子三人也想通了,不再畏刀避箭,反而道而不径,随遇而安。他们之所以有恃不恐,皆因队伍里有慕容大夫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在。
若知一行人把希望都压在自个身上,紫苏会不会压力倍增,此时的她不清楚,也没心思理会。所到之处春和景明,却一路风尘,鞍马劳倦,现今好容易到了陌生的大城市,不好好逛逛,岂非对不起自己?
手举栩栩如生的小糖人,正孩子气地看着,她有点舍不得把它吃掉,可又担心会化掉,就咬了一小口,一边转身四处张望。
才迈出一步,眼神往当街正中一瞟,觑见10米开外朝自己走来的人,紫苏不禁瞠目结舌,顿在了原地。
紧随其后的小悦,来不及停住,一头撞在小姐的后背上。
被撞的身子微微前倾又站稳的人,哪还顾得了这些,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瞧。此时呆若木鸡的她,在对面男人的眼里有点好笑,若仔细看,他的嘴角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来逛街前,紫苏已打定主意,不让小秋或冬雪跟着。
丁雨桐中毒清醒后,提过要付酬金,被她执意婉拒了,一路上主仆俩白吃白喝,继顺安镇添置衣物、药材占过便宜,这次出来哪还好意思,让人跟着付账?
故而用过晚饭,回房间等到日薄西山,便和小悦偷偷溜了出来。
喧闹的街道一角,紫苏和对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而小悦揉了揉撞疼的鼻子,见自家小姐岿kuī然不动,奇怪地绕到前面,欲看个究竟,却被她家小姐想也不想地一把拨开。
这才顺着紫苏的视线瞧去,对面的男人越走越近,还越走越……慢,几乎堪比龟速了。
呃……
她就也跟小姐一般,瞳孔圆睁,呆怔在了原地。
这位公子戴着束发紫金冠,一身质地上乘的黑袍,腰束黑色镶金边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莹腻冰透的碧玉佩。凝注她家小姐的墨眸,在尾端略微上调的剑眉映衬下,深邃的似如盛了一潭潺潺溶溶的湖水,标挺的鼻梁显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魄,而削薄冷情的红唇,于漫天光影中,抿起一丝极浅的弧线,即便一点点移脚,他高大俊逸的身影,也让天地间的万物都刹那间失色。
他瞧上去自在,犹带一丝愉悦的神态,和其周身彰显出的超俗绝世,清雅矜贵的气质,不仅契合的天衣无缝,光看除了主仆二人,集市上有一算一呆傻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出现有多倾倒众生了。
小悦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小姐见到这位公子,看呆了?
一定是,连她都看呆了呢,这人也长得太、好、看了。怎么世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呢?跟她家小姐有的一比。
对面的公子来到近前,见眼前的小女子不复初见他时的震惊,甚至她清明的眉眼中透出了一丝冷意。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走的越近,看的却越清楚。
他眸光一闪,有点怀疑自己是哪儿得罪她了,抑或,那次在都城城门附近的巷子口,她看清他的面容了?
冷眼谛视前世心上人张卫国的脸,离她愈来愈近,当两人终于当街面对面而立,紫苏压抑着心中澎湃的万绪千端,试探地唤道:“张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