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命在龙爪下,该服软就要服软。
虽然对月族服软很不应该,但是桑榆觉得,她这也不是第一回,索性认命:“我试我试,您高抬贵手。”
很好。
这才是水云天的小仙,面对他时应有的态度。
觞阙松了手,浑身的桎梏瞬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桑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道:“咱说好了,我只试一试,破不了阵可不能赖我。”
“是,我从不骗人。”望向怕得直发抖的人,觞阙不由地唏嘘。
修为嘛,这小仙浑身除去东方青苍渡给她的,左右不过就几百年,别说东方青苍动手,便是他,也能随便拍死。
脑袋还算机灵,就是胆子忒小了,他甚至觉得能把她活活吓死。
偏偏宝莲灯灯芯落在她身上,长成了心脉,又是独存于世的息兰血藤,两层保命符这么一叠,杀也不是。
不杀,委实气人得很。
他真想不通,为什么上古珍稀的灵物,会择一位这样怯生生的小仙做宿主?
难道是看脸的吗?
“那好,试试就试试。”桑榆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补了句,“召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
觞阙额角突突直跳,强忍住火气:“好。”
得了这个应承,桑榆皱着鼻尖打量起头顶的阵法。
她闲时无聊,看过许多话本与书籍,其中都不曾描写到,三界有这样的地方。
荒无人烟,该是一片无声死地,却有一把巨型宝剑插在这儿,加上这个灵力波动很大的阵法,像是镇压着什么。
桑榆不免有些犹豫。
她帮月族破阵这事哪怕没成,但要是传到云中君耳里,别说回涌泉宫当朵普通的花,怕是玉京都回不去了。
可转念一想,她不破阵的话,命都没了怎么回去?
“快点。”觞阙见她迟迟未动,掌间聚起一团灵力,“别耍花招。”
桑榆眉心一跳,双手当即捏起诀。
回不回玉京其实无所谓,她得先活下来,活着,才能见到长珩。
火光顿时从纤细的指间溢出,扑腾翻涌着正冲那阵法而去,炙热的气息逼得觞阙都抵不住,朝后避了避。
这七宝妙火,怎的这么猛?
桑榆也是满心疑惑,但思忖片刻,后知后觉地咧嘴笑开,露出一深一浅的酒窝。
她现在,不仅能随心所欲的召出灵火,还比之前召出的灵火厉害许多。
虽然修炼之事,她不太求上进,但能有所成就,即便是多亏了东方青苍,即便那个时候度日如年。
也是极好的。
说不定她再跟着东方青苍学个几日,届时就可以护住长珩了。
然而,意外就是忽然发生的。
桑榆正想得开心,身形猝不及防地晃了晃,似乎有什么东西顷刻之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动静很大,连她踩着的剑格都在剧烈地颤动。
稳定得不能再稳定的阵法,也在这一刹,灵光乍现,仿佛陡然张开口的妖兽,卷着周遭物什飞旋,再吞噬得干干净净。
桑榆反应过来,本能地就想收回灵火,捏防御罩自保。
结果,分明是她祭出的灵火,突然不受控似的,拽着她就要向阵法飞去。
这、这什么鬼阵法!
倒吸一大口凉气,桑榆扭头忙喊道:“觞阙救我!”
东方青苍只是让她来先试一试,若她真死在了玄虚之境,觞阙很确切地知道,他一定会被尊上抽了龙筋的。
他不敢多耽搁,抬手挥出道灵力充沛的诀,却在碰到灵火的瞬间,蓦地被弹开,好巧不巧,径直落到了桑榆身上。
仙力不够,又分身乏术,桑榆只能运转起体内真气,护住自己的命门。
下一秒,脖颈、肩骨、腰侧顿时有血色冒了出来,浅赤色衣裙渐渐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疼得背脊都在抖,桑榆泪眼汪汪:“你…你们月族这么救人的啊?”
话音刚落,单薄得连风都经不住的小身板,愈发不受控地向阵法靠。
觞阙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随即伸出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借元神之力化出了一道印诀,以蛟龙之势锐不可当地断开了灵火。
四周登时偃息旗鼓,归于寂然。
桑榆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心里一松,整个人失力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觞阙站在她旁边,低头捻了捻指尖的东西。
温热的,还在源源不断从她身上流下来的血。
怎么会这样?
七宝妙火使然,阵法有所松动了不假,可方才这小仙一受伤,阵法就恢复如常了,还更甚坚固,究竟是何故?
不管如何,先带人回司命殿,找东方青苍复命了再说。
……
直到重新看见了灵锁门,看见了熟悉的景象,桑榆才缓过了神来,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本来应该已经在云中水阁了,这下好,没看到分宫大典,还落了一身的伤。
跟这条黑龙待在一起,不对,是和月族的人待在一起,太危险了!
念及此,桑榆瞥了眼身侧并肩的人,支支吾吾地道:“觞阙,我…我就不跟你去司命殿了。”
到底是自己失手,把她弄得浑身是伤,觞阙多多少少有些抱歉,挠了挠头:“那好吧。”
桑榆一听,立马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玉京广场的方向跑。
那如释重负的神情,看得觞阙忍不住纳闷,他有这么可怕吗?
前脚迈进漱玉林,桑榆就察觉到了身后有异样。
有人跟着她。
按理说,今日恰逢分宫大典,玉京的神仙应该都在云中水阁才对。
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桑榆提着裙子就准备跑,却是半步都动不了了。
她怔了怔,垂眸去看脚下已然完全成形的禁锢阵。
桑榆要哭了,她此刻五百多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