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道:“那是因为采荇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采卉不是一介孤女吗?”采筠泪眼婆娑,“她的卖身文契,将军与公主都看过。”
“采卉的确是一孤女!不过,非寻常孤女!”黎慕白对圣上一礼,得到圣上的应允后,从一应证物里翻出一件浅碧色短衫。
“这件短衫,是奴婢在鸿胪客馆朝莲公主院子的耳房里的衣橱找到的。案发当晚,它与一众浅紫粉藕的衣裙混在一起。奴婢问过当时与采荇同屋的采卉,采卉道它是采荇的衣衫。”
“不对,这件短衫,是采卉的!”采筠止住哭泣,音量也高了几分,“采荇从不穿青色碧色之类的衣衫。”
“多谢采筠姑娘告知。”黎慕白对采筠点点头,“奴婢见过采卉姑娘几次,记得她每次着装亦是青碧之色的衫裙。”
“可她为何要撒谎说这件短衫不是她的呢?”采筠问道,其余人等亦目露疑惑看着黎慕白。
“是因为这衫子暴露了她的身份!”黎慕白铿声道。
音量不高,却清晰有力。
霎时,数道视线均集于那件短衫之上。
只见黎慕白从容不迫地拎起衣衫上的一只袖子,请赫连骁等人过目。
那袖子里侧,有一条从袖边延伸至腋下的裂缝。不过,裂缝已被缝补过,只是那缝针脚,除去近腋下几针齐整外,其余俱稀疏歪扭,似一条长长的丑丑的蜈蚣。
“当夜,采卉的这只袖子,应是被什么物件挂住了,然后撕出一个长口子来。采荇瞧见,于是拿出针线,要帮采卉缝这袖子上的裂口。采卉推辞不过,只得任由采荇缝补。”
“采荇缝补时,瞅见了采卉手臂上有异样,遂识出采卉身份。”
“是故,这缝补的针脚,才会如此模样。”
“采荇缝补时的慌张举措,令采卉看出采荇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采卉先是设法稳住了采荇,然后又寻机杀了她。”
“她把屋内弄成刺客来过的模样,把那件短衫夹在衣橱里悬挂采荇衣服的中间,假装是采荇的。”
“之后,她立马放出朝莲公主的爱宠黑色异瞳大狸猫,模仿采荇的声音大叫,又用拳对自己的后脑勺猛捶,把自己弄晕在地。”
“而当时院外防守的侍卫,听到尖叫,又见一黑影窜出院墙逃逸而去,误以为那黑影就是刺客,于是去追那黑影了。”
“如此一来,不但防守在鸿胪客馆的殿前司侍卫,连前来查案的大理寺,都被采卉骗过去了,均认为是刺客闯入鸿胪客馆,刺杀了朝莲公主的贴身侍女采荇姑娘。”
黎慕白刚说完,采筠又哭了起来。
“狸猫是公主的爱宠,后来我们遍寻不见,原来竟是被采卉用来当成刺客放走了!”采筠哭道,“她——她还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啊!”
“采筠姑娘别急着下定论。”北夏使团一成员上前一步,问黎慕白,“是采卉刺杀了我们公主的贴身侍女采荇?”
“是!”黎慕白躬身道。
那人还想继续问话,被赫连骁制止。
“陛下!”赫连骁对上首的九龙宝座一礼,“外臣尚有几处不明,恳请陛下允许外臣提出。”
“赫连将军有何疑问,尽管提出。”圣上道。
“谢陛下!”赫连骁道。
赵曦澄走到黎慕白身旁,对赫连骁道:“将军请说。”
“好!殿下府中的女官,堪比贵国的大理寺卿。”赫连骁赞道,俄而话锋一转,“只是采卉昨日已被贵国弓箭手射杀了,如今她人不在了,贵国可有证据证明采卉就是那刺杀采荇的凶手?”
赫连骁停了一停,又道:“其次,那采卉不是汉人孤女,又究竟是什么人?”
赵曦澄一听,暗暗瞅了黎慕白一眼。
黎慕白亦朝他看来,两人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