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一束鸢尾。
江豫倒完茶望去,茶烟飘渺,唯见蝴蝶似的花儿,盈盈停在她指尖。
蓝紫的花瓣,轻薄的几片,看得久了,那花似乎真化成了蝶。
有那么一刹,他觉得她亦化成了蝶,正离他而去。
“阿慕!”他搁下茶盏,抽走她手中的花。
似乎这样做,他就可以把她留下。
“你喝得太多了。”
“表哥,你为什么会来京城?”她头枕于臂上,歪着头看他,一瞬不瞬,眸底朦胧。
江豫微微一愣,扭头别开她的目光。
窗外有一大蓬夹竹桃,粉红嫣红猩红的花,似要烧起来一般。
前几日,就在这间茶室,他与赵曦澄手谈了一长局棋。
“我进京,是来寻阿慕的,殿下不必多疑,我父母均不知,我是瞒着他们来的。”
“我与阿慕打小儿一块长大,我很清楚,在黎家火灾现场出现的那人,并非她。”
“火灾发生那天,是她的及笄礼。我很后悔那天我未去观礼,也许,我去了,火灾就不会发生了,阿慕依旧鲜亮明艳如初。”
“姨父姨母葬身火海后,独余阿慕孤苦伶仃。我不放心,我知她定会进京,却未想到她会成了殿下府中的司膳婢女。”
“阿慕性子贪玩,自小就欢击鞠,喜欢骑马,喜欢投壶,喜欢登高,喜欢踏青,喜欢打双陆,喜欢猜灯谜······”
“喜欢一切新鲜有趣好玩的,唯独不喜针黹女红,不喜举炊烹饪。”
“后来,她又迷上了查案。常常为了一个案子的疑点,可以废寝忘食,可以焚膏继晷,并乐此不疲。”
“我打趣她为‘案’消得人憔悴,又心疼她,有时亦会陪她一起查案。”
“但是,姨母很不喜她探案,常常把她拘于家中。她就找借口,把我拉上做挡箭牌。”
“她说为‘案’可以衣带渐宽终不悔。每次被姨母训诫后,仍我行我素。”
“进京后,我听说过双钗案、水晶兰案等。我愈加肯定,她一定是来了京城。这些案子,大有可能是她破的。”
“阿慕曾在虞洲与当今大理寺卿王赟大人有过来往,我以为她会去找他。”
“却未料到,她竟然到了殿下府中,做她最不喜的司膳一事。”
“殿下问我为什么会与北夏和亲使团一起进京。呵,我是偷偷摸摸进京的,路上遭遇歹人,我又不敢亮明身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幸好,我被路过的北夏和亲使团所救。他们得知我要进京,便顺道捎上了我。”
“他们又见我有些学识,遂请我给和亲的朝莲公主讲一讲我朝的一些文化习俗,尤其是与京城有关的。”
“朝莲公主很爱听《诗经》,常让我给她细细讲解。”
“殿下问西洲可否还有其他人知阿慕存于世?请殿下转告阿慕,西洲除我之外,都认为她已在火灾中去了。”
“因为火灾里的那具女尸,与阿慕几乎一模一样。”
“我知道,她一定会回西洲去查家中火灾一案的,但我等不及。我要进京,想知道她安否。”
“如今,她在殿下府中,江豫拜请殿下护她周全!”
“至于我为何能辨别出来火灾里的那具女尸不是她,也许是凭直觉吧!毕竟我与她相处过多年,我不相信她就这么去了,我坚信她一定还活着。”
活着,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江豫把鸢尾插回瓶中,轻抚着蝶翼般的花瓣。
“阿慕,不管你相信与否,我进京,是来寻你的。”
“我从未相信过你会葬身火海!”他抬首,望住她,“我不信,所以,我瞒着家中,独自上了京城。”
“咚咚咚”,扣门声响起。
是关固,进来告知,赫连骁有事要请江豫去前厅一聚。